孩子是第二年
腊月出生，是个男孩。
虽然早产，身量小些，但并不虚弱。生下不久，便哭得分外嘹亮，惊天动地。慧生给他取
个乳名，叫“阿响”。
因为
路有庵主护航，月傅未受许多委屈。她是清冷性子，不在意旁人议论。庵里闲话不少，耳边吹风似过。
但孩子生下后，做娘却神思忡怔，下不奶水。阿响爱哭，实在无法，庵主请个乳娘来。要抱走，月傅不让。整天揽紧孩子，是草木皆兵样子。夜里睡得也不踏实，时常惊醒。
有天半夜醒，大声唤慧生，说是梦见他索命来。
慧生沉吟下，问她，你想不想保这个孩子?
月傅沉默。慧生说，保与不保，各有利弊。就是要赌赌。你可记得白衣庵薇傅，孤注掷生下来。跟盐运使，林先生虽年纪大些，因老来得子，也爱重她。可是咱们庵里药傅，你是知道，瞒到孩子大得打不下来。也是硬争口气，拼命地生个女仔。娘俩儿，并都给发卖到老举寨去。庵主可是狠得下心来。
月傅垂下头，半晌，将手放在自己腹上，说，这是条命。
慧生愣愣，明白。她说，那
们就做生下来主意。
月傅不知道，慧生和庵主之间谈判，是如此卓绝。即使在现在来看，那仍然是斗智斗勇场博弈。
、松茸、云耳、榆耳、猴头等十味。用素上汤炖两个时辰，末将昨天买栀子拆瓣撒在上面。传说，这十味素珍，都是南极仙翁用来饲他坐骑白鹤。
陈赫明吃完，匆匆地就走。
这走，他从此没有再回来。
因为走得太匆忙，他甚至没有来得及问这道菜名字。
他应该也不记得，有次闲谈时，他与月傅开过个玩笑。
慧生问是谁。她咬紧嘴唇，不说，但是下床来，到摇篮里找到孩子，抱起来，紧紧地贴着自己脸。孩子给抱疼，号啕大哭。她便也跟着哭。到天亮，阿响睡过去。她依在床头，呆
她旁敲侧击，让庵主意识到，这里面所暗含利害。
白町陈家重子嗣。陈司令两房太太，房无子，房只有两个女儿。如今司令少壮，又是大帅嫡系，前途未可限量。若是月傅生下男半子，饮水思源，这般若庵，就真正在广州站稳脚跟。
庵主冷笑声，说，上回司令前脚离开，大帅就围攻总统府，炮轰粤秀楼。如今支持孙先生人，可不少。说起大帅，用是“率部叛变”。陈家人，怕是都脱不干系。
慧生便说，只问句，如今广州，是谁天下。若日后司令知道，追问起来。天塌下来，庵里谁来担着。
庵主愣愣，缓缓站起来，又坐下去，将手中念珠数数下，终于拍在案上，说，罢，让她好生养着吧。
他说，这
多名菜，都是以人作名，好比“太守羹”“考亭蔊”“东坡豆腐”“元修菜”。他问月傅，什时候，也用他名字制上道。
他不会知道，他在般若庵吃过这最后道菜，叫作“待鹤鸣”。
月傅是三个月后，发现有身己。
庵中妙尼流传着“断赤龙”这种功法，可补足五漏之身，她并未习练过。当然是会吃些中药，但终于，还是来。
她告诉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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