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皱眉头道,明天,你别来。
从此后,阿响未再去找叶七。叶七竟然也不再到“仙芝堂”柜上来。许久不见他走拐扁薄身形。吉叔或许也感到寂寞。有时正在
阿响说,不是看出来,是闻出来。
叶七不言语,暗地留意。第二日做桂花糕。做好,仍摆在阿响身后杌子上。
阿响不动声色,叶七却看见他鼻翼翕动。片刻,少年说,今天用不是金桂,是银桂。
他想,细路整日在中药铺子里头,倒熏出只好鼻子。他自然不甘心,下天煲陈皮红豆沙,有意煲到极烂。且不论红豆都开花,只那刮瓤陈皮竟至也软糯化于其中,不辨踪影。
这回,他盛好,有意先凉上凉。自己点上筒大烟,慢慢抽。抽完,才将这碗红豆沙放在阿响身边。
样过去半个月。天早晨他站在骑楼上,喝茶漱口,看着这孩子又来,依然不说话。
站又是个时辰。阿响忽然脚底下软,险些没站住。他身子晃下,眼前斜,目光恰落到墙上几幅画像上。那画像上人,眼神阴郁。嘴角不知为何,倒些微上翘,似笑非笑。有个就散着眼光,或许是洇潮,半边脸泛黄,有些扭曲。阿响就想起,他小时,过年在太史第扫神楼,看过去,是向家列祖列宗,色有宽阔额和尖削下巴。而这墙上这些人,面目倒并不相像。
这时他听到“哗”声响,见是叶七脚下蹬,将只小杌子支到他身后,是让他坐下意思。他不动,站得更直些。叶七咳嗽声,清清嗓,戏文念白道,傻仔……
那鹩哥便从露台架上飞起来,在室内盘桓圈。大约是与阿响熟识,竟落到他肩头。边啄他耳垂,边叫道:傻仔,傻仔。
叶七到后晌午,照例要煲锅糖水。煲好,自己靠着八仙桌慢慢饮。秋深,多煲是南北杏甜汤。这煲便是个时辰,南杏生津;北杏平喘,但因有微毒,须要长煲解毒。这日煲出,他盛碗,先搁到阿响脚边小杌子上。
或许要先发制人,他索性问道,细路,你倒说说,这里头用,是几年陈皮。
这时间,满室内是氤氲未去大烟味。红豆沙也已经被凉气封上。
叶七见阿响闭上眼睛。良久,他才睁开,说,十五年。
叶七笑笑,刚要开口,阿响说,等等。他仔细地吸吸鼻子,然后说,这里头,还掺种,不超过十年。
叶七不作声。他确用两种陈皮,种是新会十五年名品茶枝柑。可还有种,是古兜山河谷产野生青皮柑,将将好十年品。
他也不说话,背转过身去给自己盛。却听到身后少年声音,说,少味。
他回过身,见阿响并没有动那糖水,甚至看也未曾看眼。他笑笑,因为龙脷叶用完,是未放。这减料,倒给这孩子瞧见。
他刚走回厨房里头,又听见阿响说,今天北杏多。
叶七这才在心里惊,回过身,见那碗糖水,仍然是分毫未动。不禁问阿响,你如何看出来?
通常这道糖水,南北杏成数为三之比。因为今日微咳,他不过多加两颗北杏,且用枇杷叶去毒。其中不过是毫微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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