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阿响,当走进叶七屋子,她并没有分辨出各种气味来源。但是,不禁掩下鼻子。她只闻到种气味,种不洁净男人气味。这让她有些作呕。他,还是个瘾君子。
这天,太阳架势,房间里居然有饱满光线。这也让室内无所遁形。他看到叶七正靠着八仙桌,眼神迷离,有轻微鼾声。桌上摆着烟枪,还有壶酒以及两三只颜色并不新鲜小菜。鹩哥在他肩头打着盹,也是无精打采样子。抬起眼皮,看见她,想要振动下翅膀,却只是无声地颤抖下。
慧生环顾这屋子,有种错觉,好像回到太史第。她有些哑然,在这南洋风骑楼里,为什还会有这样恍若隔世所在。
家具律是厚重砥实广作,她是见过世面人,看出质地上好。酸枝博古架,上面摆着各色文玩,紫檀和花梨书柜,镌镶着繁复雕花。然而,这些家具间并未有应有错落,而是在房间里摆得满满当当,彼此间几乎没有留下缝隙。每件上,都积满灰尘。如果不是那幅寿星图和草书中堂,以及墙上悬挂着位置并不周正画像,这里局促得,更像是个无人问津古董铺。而骑楼上摆着些盆景和花草,长得七支八棱,居多已经衰败,泛着枯黄颜色。
她看会儿,皱起眉头,想,这些好东西,怎没有人爱惜。她不禁卷起袖
诊病,听到外头有鸟叫声音,便立时站起来,脸上摆出促狭神情,要出得门去。但那并不是叶七鹩哥,他便失望地折回医馆,摇摇头道,死仔,他那条腿,迟早要烂掉。
后来,他究竟待不住,为叶七出回诊。回来后,骂骂咧咧,说,好啲啲有手有脚,唔出来见人。你话系唔系黐咗线?在他家里半日,七魂冇六魄,对住成个死人咁。
说罢,将个荷叶包放到柜台上,说,同冇半句话倾,临走倒记得给你们两母子带副点心。
慧生便打开荷叶包,看是几块光酥饼,好像刚出炉还热乎。她推到阿响跟前,说,仔,食啖,都几香口。
阿响像是没听见,依然埋着头,在柜台上誊抄医书。慧生在心里叹口气,每每从丝厂收工,看这孩子如今安心跟吉叔习医,与周师娘学药理,都是踏实本分。还是那个她熟悉响仔。或许是先前碰钉子,吃荒唐,总归是收心生性。可是,她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待到关铺打烊时,慧生将那趟栊门阖上。外头照进店里光线,渐渐地微弱,只在柜台上留下昏黄线。慧生回过身,恰见到响仔手里执着块光酥饼,愣愣地看。眼神里头内容,却让她这个当阿妈,感到十分陌生。但忽然她又觉得似曾相识。她回忆起陈将军离开那个下午,有个人坐在桌前,也用种这样眼神,对着面前已成残羹道菜。
那道菜,叫作“待鹤鸣”。
许久,阿响才发现母亲看着他。他埋下头,匆促地将那块饼搁下,包进荷叶包,推到边去。
叶七没有发现荣慧生到来。这女人走进来时,甚至鹩哥也没叫声。
慧生经过瑞南街整条街热闹,转过石角会馆。只拐,这热闹忽然就静止下来。她望着拐角处骑楼,想,这还真是个藏身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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