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
眼响仔，这才说，嗐，你瞧
。放着大水请龙王呢。眼前可就是南天居
大按师傅。
秀明便说，如今响哥点心，做得要不重样
。
女孩看着阿响，朗朗道，阿明说你属猪？
阿响点点头。
她便笑道，那得想想叫你什
。是跟表妹叫你响哥，还是爽快快叫声妹夫？
待回到家里，搭眼便看见八仙桌上摆着两只大碌柚，便问母亲，音姑姑来？
慧生擦擦手说，嗯，还没坐定，倒匆匆走。送她外甥女来，说跟咱们住几天。这不，给秀明拉出去到镇上逛。
阿响说，外甥女？
慧生笑笑，说：“群贤毕集陈家厅，万花竞开灵思堂。”
阿响未回过神，就听到外头明晃晃笑声，楼梯阵响，就看见秀明拉着个女孩走进来。
妇上船，已经是后半夜。叶七回来，见慧生个人站在黑黢黢骑楼上，背对着他。
夜凉如水。桌上还摆着只已经劈开碌柚，是音姑姑做碌柚皮剩下。空气中便飘荡着若有若无清凛香气，有些苦涩。
叶七就走过去。慧生转头来，定定看他，说，你到底知道多少？
他没有说话。月光底下，他看到这女人脸上有清晰泪痕，莹莹地发着光。
慧生张张口，道，你能打听下少奶奶下落吗？
秀明就红脸，捻着衣襟对慧生说，阿妈，帮你开饭。
阿响便和女孩对面站着，不知要说些什。女孩倒还是笑着望他，眼
这女孩手里拎着把洋伞，看见他，并不怵，望眼，却朝厨房里喊，婶婶，快拿口锅来。
慧生远远听见，便拎着只铁锅走出来。女孩便将阳伞举到那锅上头，小心翼翼地打开，抖下。只见呼啦啦地，伞里竟如雨般，落下桂花来。纷纷扬扬，竟然铺满小半锅。
慧生便拍着手掌说，这是谁想出神仙办法。
秀明笑说，自然是阿云姐。路逛着，有风就把伞打开来，谁也没有们采得多。
慧生说，这可好！回头让七叔给你们打桂花糕吃。
叶七笑笑，点点头。他说，你到底算是信回。
司徒云重到安铺时，是第二年深秋。正是桂花开放时节。
这镇上也怪，大约因为极少见到阳光，倒养得桂花馥郁不谢，从九月直开到腊八。这里桂花，都是几十年老桂，伸伸展展像是榕树般阔大树冠。风吹过来，簌簌地叶响，那香气便随着风吹到镇上各处去。也是簌簌地，有桂花落下来，也是跟着风。风到哪里，便飘去哪里。人身上，头发上，远些，竟然也飘到九洲江码头上，铺在“十八级”青石板台阶上。挑夫们爱惜，都不愿去踩，绕着道走。可没留神给风又吹到江里。花瓣金银，载浮载沉，那江水便是片好景致。
镇上女人，将大幅床单铺在树底下。清晨打露水时铺上，到黄昏时候，床单上是金灿灿层。拾掇起来，便是天收获心情。她们将这桂花用蜜渍上，罐子封，做成桂花蜜。可以直用到端午。包汤圆、蒸八宝饭、包长脚粽，用处可多着呢。
阿响从南天居回来，路上，便都是沁人味儿。傍晚风凉，这香气沉淀得幽幽，让人有些醉意。两点落在他肩上，他也不掸，深深吸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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