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姑姑说,哼,谁人背后无人说。倒看她,是替们女人长脸。辈子押在个死人身上,自己不也是个活死人吗?
慧生极力将声音平稳些,又问,向太史有这多侄子,是哪个?
桌上人片默然。音姑姑这才小心地说,阿嫂,莫不是太史第上旧人?
慧生才醒过来,轻声说,家大业大,估摸自然有许多侄子。
姑丈说,这侄子以往替谭启秀做事,是他少校副官。后来福建事变,“大口谭”被老蒋夺权,这向副官也被革军籍,往后就失踪。
阿响望着母亲,眼神直愣愣,说,阿妈,你心里明明挂着,念着,为什不问?
慧生停停,重又伸出勺头,舀起勺柚皮,放在秀明碗里,说,阿女,食多啲。
她这才咬唇,轻轻说,话时话,这久过去。也不知这小姐过得怎样。也跟去香港。
音姑姑问,佛山嫁过去……是他们大少奶奶?
慧生没说话,轻点下头。
意,这回也是执首尾去。
慧生第次听到姑丈说起“益顺隆”三个字,只觉得耳熟,究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便说,那你们也要去港澳避避风头才好。
姑丈摇摇头,说,姐夫是个硬颈人,说行会总要有人撑着。他不肯走,们两公婆怎安心走得掉。灵思堂规矩,要走,先得革除会籍。司徒家人都走光,往后就没人来“加彩”。
说完这些,他和叶七交换个眼神。慧生张张口,却低头去。倒是阿响,接口道,“群贤毕集陈家厅,万花竞开灵思堂。”
姑父便笑道,们堂歌,响仔倒是会唱。
叶七在旁边听着,直没说话,这时开声,听说,这个侄子,现在被日本人通缉。
姑丈举起杯来,说,好好,有酒今朝醉。各有各命,莫论国是。
待送音姑姑夫
音姑姑想想,说,向家大少奶奶。这大事,你竟然没听说吗?
慧生抬起眼睛,望着她,眼里茫然灼灼。音姑姑叹口气,说,她离开太史第那年,整个广府没有人不知道。因为在《粤声报》上登启事,和她那死鬼老公离婚。
慧生时定住,身体却不由地直。她问,这是几时事?
音姑姑想想,三年前吧。中秋前后。富贵人家事情,捂都捂不住。听人传,她是为太史侄子。
姑丈便说,行。长气,说人家家里什杂碎呢。
慧生斜过眼睛,看眼儿子。说,不知细路哪里胡乱听来。
这时候,音姑姑走进来,手里是热腾腾钵,说,们秀明啊,打小喜欢吃做虾籽碌柚皮,怎吃都不够。
慧生帮她接过来,放在桌上,不动声色道,是想起来,以往侍奉过老家小姐,嫁去广府。听说婆家里每到过年,就有益顺隆伙计上门送花盆。最前头个小女仔,口好嗓儿,唱莫不是你们堂歌。
音姑姑说,那这家,定是太史第。太史最喜欢外甥女阿云,每年都是她去送。只是,他们全家都搬到香港去,快小年吧。
慧生先前端着碗手,倏然抖下。她放下碗,伸出筷子去夹菜。那柚皮厚得很,煮得烂,夹起来便落到钵里头。她便索性收起筷子,说,瞧这论论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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