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节羝羊北海隅,天困男儿,谁念男儿?绿云青鬓已成丝,辜负年时,虚度年时。
方才还是个有些英气人
生花妙笔入词篇,金缕歌残入管弦。
岂是知音人尽杳,更无新曲效龟年。
这唱罢,室内片静寂。半晌,宋子游先拍起巴掌,说,好啊,好个“岂是知音人尽杳”!倚情入境。兄台底子厚啊。
他转向锡堃道,七哥觉得如何。
锡堃正愣着,眼神落到远处灯影里头,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说,你懂戏?
锡堃这时,忽然将酒杯在桌上顿,喝声,阴功!
阿响便笑着起身,说,该备个醒酒汤。们少爷今天心情不爽利,酒也喝得不尽兴。
宋子游便叹声,说,可不是!整个后晌,度这支曲,总觉得不在点上。
河川说,是个粗浅人,可问问少爷度是什曲?
宋子游刚张张口,锡堃用筷子敲下酒杯,摇摇晃晃站起来,开口便唱:
进来,又端上盘热菜。是盘煎得香喷喷糟白咸鱼。锡堃见只顾拍巴掌,说,这个下酒好!和阿响细个时结缘菜。
河川说,哦,阿响师傅厨艺,是小时在这太史第练就?
阿响挠挠头,这可谈不上,学是白案。太史菜学问多。这几样小菜,是照猫画虎,还不如大哥见世面多。
河川摆摆手,个北方人,哪吃过什正宗粤菜。要说精细些,以往在北平,跟老板吃过谭家菜。名头算是大,“戏界无腔不学谭,食界无口不夸谭”,个谭鑫培,个谭家菜,好像是京上风雅人半壁江山。
他看眼堃少爷,说起来,创始谭宗浚,和太史样出身南海,也曾点翰。这南北,都是渊源。
河川笑笑,拱下手,哪敢说懂,年轻时候,有个师父教过几出,不论昆乱,就是自己唱着玩玩,上不得台面。
锡堃喃喃,你这个师父,不般。
宋子游说,是好久未听昆曲。上回还是杨云溪来海珠,那时小不懂事,出《牧羊记》听个皮毛。如今想来,是大憾。
河川便起身道,各位不嫌弃,那票折《告雁》吧。
他清清嗓,开首便是“翦梅”:
看花疑在武陵源,灿然枝头遍杜鹃。
梦醒眼中花忆鸟,魂断啼血倍惊喧。
唱完,自己愣,便又摇晃地坐下来。河川说,在下不才,对粤曲无研究,可是方才听七先生,安好像倒是国语腔。
锡堃眼神散,眼里有噱然之气,只道,要是用当今“平喉”,怕是有人更听不懂。
河川也不恼,沉吟下,说,那也来斗胆和个。便唱道:
锡堃却不接他话茬,他拣起块广肚,说,好好双冬火腩,以往用来炆压席山瑞配菜,现在倒成端午主菜,也是难为阿响。话时话,们家太史菜,可不是用来谋生计。
河川说,谭家菜虽设席经营,倒也不放外会。如今是三姨太赵荔凤主理,个女人,勉力为之,撑持十分不易。
锡堃闷下杯酒,脱口而出,女人如何?当年们家最好厨娘,就是响仔他阿妈。
河川放下筷子,侧脸微笑看阿响,令堂身在何处,赵某可有机会讨教?
阿响愣,说,阿妈身体不好,少下厨,在老家将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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