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响想想,良久道,少爷,你放心,在这里帮你打听着。允少爷和大少奶奶,吉人有天相。
锡堃阖上眼,喃喃道,自阿娘开始,吾所爱之人,必多舛,每为向族不容。“屈子沧浪惊水浊,离骚咏赋隐忧时”,这是命。
阿响说,少爷,你什时候动身。
锡堃说,中秋后吧。
阿响说,嗯,要让少爷临走前吃上哋细过时食过嘅月饼。
块月饼告诉他,再等等。
他将月饼吃完,甚至将掉在膝盖上饼渣捡起来,也吃下去。他微笑地接堃少爷话,这月饼太好吃,还会欠什呢。
阿响喃喃地说,系啊,差啲乜哦。
待客都散,锡堃拉住阿响道,响仔,有事情跟你说。
阿响见他是肃然神气。望望外头,月朗星稀,是丝夜风也没有。半晌,锡堃说,恐怕是要走。
河川守智,是个长于抽丝剥茧人,他将他所捕捉到所有细节,建设张事件版图。和他在“谷机关”同事们不同,他不爱与人讨论。他往往依赖独立冥想完成这张版图,在冥想中真相渐渐丰盈,成形。积以跬步,柳暗花明。他甚至不愿留下建设证据。他崇尚以思为笔,意念为纸。
阿响带来月饼,为他打开关节。他发现自己失误在于,他将思考焦点,放置于向锡允所在组织。在慕众大厦爆炸案中,他们发现向锡允尸体。他主张隐藏这个事实,并且以之为诱饵,寻找他同党。然而,经过缜密调查,向家和益顺隆通共揽头司徒,以及那对神龙见首不见尾夫妇,并不存在交游与往来。这让他逻辑,发生困顿与断裂。他试图在得月阁与太史第之间建立某种联系,长久无果,直到他等到这只月饼。
得月阁失传数十年双蓉月饼,随着当家大按师傅叶凤池失踪,在广府销声匿迹。河川调查出来,这叶师傅曾是三点会有声望当家之,在岭粤结社,兴行会之名,以抗清廷。辛亥后,洪门散,他也便隐于江湖。可他根脉触须,仍是形散而神聚。反日之声愈炽,便有人借之为号令,游刃集结民间各
阿响时怔住。他说,你还记得,曾对你说,省主席李汉魂,请去做省府参议,在韶关成立个粤剧改良所。可只做半年,便解职。所谓人浮于事,并不恋栈。
最近听说,大武生段德兴从香港经过广州湾转南路道粤北,正在义演《岳飞》。说起来,反广州前,也动员过省港名伶回内地义演劳军。可老倌们恋于繁华,没几个愿意回来。段德兴好本事,竟集合卫明珠明心姐妹、黄少伯、陈发、陈江十余个人,组个“粤剧宣传团”。上次寄去新写本子《燕歌行》,说是演得极好。当年允哥说,“未临战地者,非向家儿”,打算随段德兴劳军团做编剧,鼓舞士气。总比每写出来,都要番辗转好。在这大宅子里,久,人养懒,写出来,总归都失力道。
阿响说,少爷,这事你还对谁说过。
锡堃说,宋子游。他虽还未出师,可倒是很像气性,打算让他回香港去,在伶界做些宣讲。抗战事,水滴石穿。再说日本人虎视眈眈,香港如今,哪里又是桃花源。
他顿顿,唯有件事情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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