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凤行走近来,说,爸,妈说得对。你们做不动,还有。
明义看看闺女,已经长成大姑娘。这些年,跟着老两口忙前忙后。不比别儿女,她心,是真在父亲生意上。在厨艺上,人又是特别醒目,几个小菜,如今烧得似模像样。关键是,这孩子特别能吃苦。想到这里,明义也叹口气。他有心将店面传给小儿子。可戴得是个贪玩性情,十几岁人,还不生性。
明义说,凤啊,你夏天中学就毕业。你要想往上读,爸妈供得起。
凤行摇摇头,你们靠卖红烧肉,已经供起三哥和五姐两个大学生。家里光宗耀祖靠他们,不差个。爹这手烧菜本事,莫不
邵公便问,老弟,可想过开个餐馆,专烧本帮菜?
明义想想,摇摇头,这爿小店,已够忙活。几年撑下来,也知足。
邵公说,人始终要有大志向。你这好手艺,埋没可惜。
明义便道,也年过半百。有心无力,怕是也做不动。
邵公佯怒,在跟前,可谈什“老”字!劝你开,自然是怀私心。如今香港上海本帮菜,都做得个四不像。你不开,将来到哪里去吃。
,碗黄豆骨头汤。吃完不够,到夜里照样饿得肚皮乱叫。这哥哥就说,将来发达,要将这黄豆汤喝个够。他对说,以后做人啊,就如这汤,表面生不见底,里头可已经熟透。哥哥辈子时间都花在做人上。后来们有钱,有势力。人也老,来香港,又想起这口。老哥哥就请来上海德兴馆名厨汤水福,专给们做黄豆汤。他小心翼翼地做。可是,们却怎也吃不出当年味道。想不到,如今他走二十年。这味道,却被你做出来。
邵公给明义斟上杯酒,说,小老弟,敬你。
桌上菜,是生炒圈子、糟钵头、下巴划水、红烧鱼。
邵公面吃,面赞好。几杯花雕下肚,脸色红润起来。兴致来,竟然吟唱起支小调。明义没听过。
邵公说,这桌菜好吃。你说,好吃在什上?
明义说,可是,那个小门面,哪能摆下几张桌子。
邵公便笑,说,你且点个头,其他便是事。
回到家,明义与素娥商量。素娥说,眼下孩子们都长大。你若想做,们就搏搏。
明义还是犹豫道,你年前还病过场,们何苦来。
素娥说,老公,你且想想。这辈子,勿识字有饭吃,勿识人头饿煞。如今你是命中有贵人,弗好做不识敬寿头佬。
明义说,好吃在浓油赤酱,不失本味。
邵公说,依看,这桌子菜,原都是下脚料。猪舌、猪肺、猪肚、猪肠,还有鱼头鱼尾,哪个上得来台面。可经你手,化腐朽为神奇。
明义谦道,不是经手。这是三林本帮菜老法子。
邵公说,这老法子说,可不就是和老哥哥辈子。们做过好人,也做过坏人。硬是用辈子,烩熟,烩烂。让你看不清底里,只能说得个“好吃”。如今,他们都走。芮庆荣在哪里,张啸林在哪里,四大金刚在哪里;小子辈沉楚宝、林啸谷又在哪里。只剩下个,还喝得上口黄豆汤。
两个人吃喝晚上,也聊晚上。待到后半夜,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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