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义袖着手,轻声道,是啊。再过几年,就该轮到们啦。
素娥啐他口,手在桌子腿上使劲敲敲,说,大吉利是。
但抬起头来,脸上却是不胜哀凉神色。她说,举啊,邵公怎说,也是帮过们人。这往日恩怨,码归码。咱们关天店,悼他悼吧。
五举口中应着,心里却想着“老克腊”话。
这天,阿得午市后,又早早地走。
众人就很唏嘘。五举头脑里片空白。愣许久,才想起招呼几个老客人,说,丈人今天不在,先做几个小菜,还叔伯们不忘之情。
阿得过来落单。五举介绍说,这是凤行幺弟。
老客人们就很敷衍地说,都长这大。样子也标致,眉眼像姐姐。
唯独“老克腊”,却定睛看着阿得,想想,再看看,摇摇头。
临到吃完饭,他拍脑袋,说,想起来。便将五举拉过来,低声说,你这个小舅子,前几天见过,在骆克道上,搂着个女仔。那女仔矮胖身形,才到他肩头。人倒是很风骚样子,像个舞小姐。
他讲大话。嘴巴还是样地刁!
“老克腊”并没有回嘴,说,是啊,想戴老板“糟香汤卷”“红烧鱼”,还有阿举你“水晶生煎”呀。想想,馋虫都要爬出来。
五举心里也十分高兴,仿佛他乡遇故知。他说,现今是个小馆子,这几道大菜,是很少做。跟爸说,下次你们来,先给备好料。
老先生面面相觑,叹口气说,也怪们,以往都要先电话订好。
五举说,不妨事,到底许久不来。怪只怪们现在店小偏僻,太难找。
五举等到夜里十点钟,收铺打烊。他找出件略整齐衣服换上,便出门去。
他沿着柯布连道直走,拐进骆克道。
有夺目霓虹,在夜色中眨着眼睛。他慢慢地走,辨认着每处店名。璀璨灯光,成片地闪烁,打击着他眼睛。有阵夜风吹过,他不禁在心中抖下。这切,全在他日常之外。
他毫无知觉,与“十八行”近在咫尺,其实是
“麻甩佬”就听见,说,好嘛,你个老东西,人老心不老。又去夜总会风流,总有日要死在马上风啊。
“老克腊”忙喝住他道,侬个杠头!都糖尿病,有心也无力。真是路过,路过……
五举回家,便把老客来店里事情说。
明义与素娥,好久没回过神来。半晌才说,邵公走,们竟不知道。
素娥想想说,邵公年纪,其实和阿举阿爷差不多。阿爷都走两年啊。
“老克腊”想想,便道,其实,们是听说你们开到这里来。但是你也知道,们原是邵公带来。你们家出这大事情,和邵公再不来往。们于情于理,都不敢再帮衬。怕你们两下都不好看啊。如今邵公人不在。想想,们还能活几年,就没这多忌讳,该来便来。
五举问,邵公不在。莫不是回上海?
“麻甩佬”便抢说,回什上海,是去下面“卖咸鸭蛋”啰。
五举惊,忙道,邵公过身?几时事?
“麻甩佬”说,有小半年吧。唉,其实,邵公很疼凤行。临走前几个月,们去看他。他还说自己心里有愧,时贪嘴贪排场,毁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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