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搀扶起身边
男人。大兵摇晃着，依靠在她略敦实肩膀上，像依着
支拐杖，瘸拐地往门口走。五举这才发现，这个叫史蒂夫大兵，原来左腿裤管空荡荡，是只义肢。
接下来数日，司马先生没有再来。露露也没有。“翡翠城”其他姑娘，倒是夜夜照样帮衬。戴得忍不住，向她们打听露露，都摇摇头。
五舉却记得露露话，在店里开
个卤水冷档。每天清晨，便做好些菜搁着，熏鱼、毛豆烤麸、干炸凤尾鱼、醉鸡醉腰花。客人来，即见
即点。晚市忙时，人手周转，倒是省去不少时间。到凌晨，舞小姐带来寻芳客，又可作下酒菜。觥筹之间，也并不影响他们准备打烊。
每天最受欢迎卤水，是五举自制道“兰花豆腐干”。白豆腐干买回来，放入锅中焯烫，捞出凉水浸
对面大兵，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眼里都是泛红血丝，面颊上肌肉抖动着，神情却是个喜庆模样。他大着舌头，想说话，说，好酒量。
司马不屑地说，东北人，当然好酒量。
大兵说，东北人，
们是老乡。
司马乐，说，娘，你个番鬼，怎
和是老乡？
大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指自己，说，们都是东北人。你是中国东北人，是美国东北人。你不信？不信，还会唱你们歌。
鼻翼翕张，眼神里有点恐惧。大概是因为司马横眉怒目关公脸。
司马叫明义，把他存在店里瓶二锅头拿来。自己满上，仰脖子喝下去，亮亮杯底。给大兵斟满，说，喝！
大兵瞪瞪眼睛，好像给自己壮壮胆，也是仰脖。喉头弹动下，脸色忽然白，辣得直伸舌头，用英文说，Sostrong！
司马“嘿嘿”乐。照样杯仰脖。又给大兵斟上。
大兵是个好胜性情，司马喝杯，他便跟杯。这高粱制烈酒，于他是陌生，但似乎带来莫名亢奋。他脸颊上泛起红晕，甚至酒刺都微微发红。
司马说，扯你娘。
大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起个调门儿，唱：四大红，杀猪盆，庙上门，大姑娘裤裆，火烧云；四大娇，木匠斧子，瓦匠刀，跑腿子行李，大姑娘腰；四大白，天上雪，地下鹅，大姑娘屁股，亮粉坨；四大嫩，黄瓜扭儿，嫩豆角，大姑娘妈妈，小孩鸟……
大兵唱得陶醉，竟然双手向露露胸口摸过去。露露躲闪下，嘴里却也“哧哧”地笑。
司马听着，愣愣，眼睛渐渐红。忽然间，他狠狠掀桌子，吼道，中国人就叫这些狗日给埋汰。
刚才喧腾空气，忽然凝滞。大兵还张着口，阖不上。露露尖叫声，却好像把在场众人都叫醒。五举才看到司马攥紧拳头，正举起来要朝大兵挥过去，忙抱住他。
酒过三巡。露露开始没话找话，她剔开只醉虾，对五举说，你们啊，这夜，还要前后忙活着炒菜。不如以后留些冷盘给们。潮州菜不是有“打冷”吗？
五举想想说，对，那以后白天做卤水存着。
露露又要说什。司马粗声句，抢白过去，小娘们儿，收声！
边又灌下杯。
五举见他整个脸膛，又涨得黑紫。便知道司马先生又喝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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