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摆摆手，说，老
，节拍都跟不上。
她看
眼五举，轻轻道，当年啊，
第支舞，还是你爸教
呢。
尽管孩子们都很好奇。她始终没有再开口，说起近乎半个世纪前舞会，与那个高瘦青年邂逅。但人们都看出，这年老妇人，眼里忽而有温柔憧憬，将她瞳仁点亮。
忽然房间里灯都熄灭，全场安静。再亮起来，是舞会高潮，众人看到五个少女，婷婷而出。色大红珠光旗袍，戴着齐肘白手套。打头是露露，另几个五举也觉得眼熟。再看恍然，原来都是露露在“翡翠城”姐妹，以前下夜班时常来帮衬他。
露露轻轻扬手，轻快音乐倏然响起。人群沸腾，年轻小伙子们开始使劲打呼哨。是《风季节》啊。小凤姐名曲，去年被梅艳芳翻唱，获“香港新秀歌唱大赛”冠军，街知巷闻。
，则都穿着松身垫膊衫子，三个骨“灯笼裤”或窄脚“萝卜裤”，看起来也飒爽逼人。
照片上五举，则穿着件枪驳领西装，样式有些松懈。不知为何，胸袋里却还别块波点方帕，更与同伴格格不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件西装，还是当年上《家家煮》节目时，“同钦”上下集资给他买。这也是他唯件出客衣服，此后再无添置。
五举就是穿着这件西服，出现在舞会上。
他不会跳舞。在欢快爵士音乐中，他看着这些平日在工业区劳作中摸爬滚打年轻人们，欢快地跳着扭腰舞和牛仔舞，流光溢彩间，好像个个都成明星。
每个人，似乎都有着使不完力气，以种难以置信自信，舞蹈在他视野里。
“日子匆匆走过倍令有百感生，记挂那片景象缤纷，随风轻轻吹到你步进心，在息间改变生。”露露歌声，不似梅姑浑厚，但却有另种清亮金属之音，穿透音乐。这歌唱是有阅历者举重若轻，但被露露唱出期冀和盼望。歌声在大厅中回荡。眼波流转，蛾眉入鬓，举手投足都是故事，这还是那个风情万种露露啊。女孩们在她身侧翩然起舞。露露从同伴衣襟上摘下
露露和阿得，在番劲舞后，终于笑着下场休息。露露和放音乐小伙子耳语下。响起舞曲，忽然静谧。即使是五举这样闭塞人，也听出这是林子祥《在水中央》。“青青山倒影照淡绿湖上，看水色衬山光；浮云若絮天空里自在游荡，笑苍生太繁忙。”
他注意到自己岳母素娥，在不远角落里，也望着这些年轻人。眼里有浅浅光，甚至于，随着音乐在慢慢地颔首打着拍子。这是支“慢三”舞曲。
这时，阿得走到母亲面前，很绅士地躬身邀舞。素娥犹豫下，将手放在儿子手中。阿得轻轻揽住她腰，两个人竟然很默契地起舞。五举有些恍惚，这个终日在他身边，不停劳作妇人。清淡而寡言，沉默得如同空气。然而，此时舞姿优雅，仪态万方，丝毫没有迟暮痕
迹。有这
瞬间，灯光抹去她脸上皱纹与疲态，竟与另人形象叠合。这让五举心倏然痛下。
曲终，素娥默然回到角落里。露露迎上去，欢快地说，素姨真是好身手，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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