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举由师父看着，又做成
“鸳鸯”月饼。
半莲蓉黑芝麻，半奶黄流心。犹如阴阳，包容相照，壁垒分明。
是片薄薄
豆腐，让它们在块月饼里各安其是，相得益彰。
这场无人胜出决赛。很多年后，仍有人记得。他们说，什
比赛，不过是电视台搞出来噱头。
问五举山伯。五举愣愣，说，说是就是吧。
做师父，选短痛，也是给自己提醒。偿他，让他赢得结实堂皇。
荣师傅闷声对他说，回去。
五举没有动。
做师父，眼前是那少年人。少年眼泛泪花，对他说，师父，捻雀还分文武。敬您，但不想被养成您打雀。
如今，少年人老。眼神又暗沉几分，是被岁月磨疲。内里却还硬着，犟着，没有变。
炉灶边上。荣师傅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眼神黯然。他面对众人，说，输。
锅里是还未炒香莲蓉。
师父手把手，教五举炒莲蓉。师父端炒鍋，从来用左手。师父右手，严重地骨折过，使不上力。触则剧痛。
刚才师父端炒锅，用是右手。
师父说，输。
问荣师傅。荣师傅笑笑口，说，说是就是吧。
谢醒没有食言。“十八行”回到湾仔。
开业时，又有人送来对花篮。篮署是“同钦楼”，另篮里头藏只盒子。里面是满盒莲蓉包。每个包正中，都点个红点。署名是，“师父”。
⊙讲数：粤俚，指谈判，谈条件。
做师父急，声音厉些，对他说，回去。
五举终于转身，将炒锅重新架在灶上，开火。锅里莲蓉，幼嫩细滑。他执起锅，慢慢炒。师父说过，要慢慢炒，心急炒不好。
十年没有炒。招式，他全记得，像是
长在身上。
做师父，眼睛慢慢蒙眬。那时五举身量小，口大锅，像是小艇，锅铲像是船桨。他就划啊划啊。那莲蓉渐渐地，就滑、黏、稠。
五举木木地放下手中碗，走过去。
他静默地，执起师父手。荣师傅退后，闪躲下，却又由他。五举在师父腕肘轻轻按摩。以往天寒湿冷，师父手痛，是五举为他揉。如今这只手，筋络密布，苍硬如虬枝。
师父胖，唯独手却干枯粗粝，被时间熬干。
荣师傅定定看自己徒弟，不再退。镜头对着他们。便有千家万户，凝神望着他们。荣师傅在心里叹口气。
做师父，愿到这里来，有心成全他。做师父，放下。他这十多年，所受苦痛，师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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