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无决断,但又无可奈何!”言毕觉得两眼湿热,赶紧举袖欲拭。但泪珠早已沿袖滚落。众侍女再也按捺不住,惟泪如泉涌。她们无不愿永承源氏左右,皆欲向其诉说苦衷,却终究无言,惟饮泣吞声而已。
源氏就这样昼夜忧伤愁叹。每逢孤寂无聊之时,使唤几个出类拔萃侍女前来,叙谈往事,打发时日。那个名叫中将君侍女,自幼侍奉源氏及紫夫人,源氏曾私下对她怜爱。但她以为愧对夫人,故总与源氏保持距离。如今夫人不在人世,抛下这个生前特别疼爱侍女,源氏见之如见夫人,因此对她格外垂青。这中将君品貌皆甚优秀,故源氏待她,比其它待女甚是殊厚。凡非亲密者,源氏概不见。就连向来亲睦于他朝中公卿及诸兄弟亲王来访,他也很少接见。他想:“要抑制哀思,恢复镇静,与客人见面,晤谈最好。但数月沉迷悲凄,今已形容枯槁,精神颓丧,谈吐间难免不出乖僻之语,那样必会惹人议论,遗留谈资传下恶名。外人传言‘丧妻后心智迷乱,不能见客’虽非善评,但他们只是耳闻,比之亲现之丑态好受得多。”故连夕雾等人来访,源氏七只隔帘相会。此间,他竭力镇静,忍耐度日。但终不忍绝缘尘世,毅然遁迹山林。他也很少探访诸夫人。然入内室,就立刻泪流不止,苦不堪言,不想看任何人眼。
明石皇后走时特意留下三皇子与父作伴,以驱孤寂。三皇子特别护卫着庭前那株红梅,说是“外婆吩咐”。此言此景无意又触动源氏伤心处。及至二月,群花争妍,偏有只管儿飞落那株红梅树上,动情鸣转。源氏看,情不能禁,独自吟道:
“幽院春色寂,群芳开无主。黄若浑不顾,依旧鸣新枝。”边吟边在庭中徘徊。
源氏总算从二条院回到六条院本邪。此时春意更浓,庭前景色美如往昔。源氏虽不惜春,然亦无法安宁。凡有所见,无不因之伤情。如今他所向往,惟静穆深山,其怫意已日渐增浓。嫩黄律棠已盛开,源氏见之伤怀,不觉流下数行清泪。别处花,皆这边重樱盛开,那边八重樱盛开,这过八重樱开败,那边山樱始开花;这边山樱开过,那边紫藤尚留春。这六条院则不同。因紫夭人特别精通各种花木性质花期,于是有意巧妙配置栽植。故各种花期,彼此衔接。庭中遂花香时时有,格外直入。三皇子道:‘樱花开,有主意令它长开不败:在树四周挂起帷帐,风就不会吹掉花。”他为自己聪明洋洋自得,模样煞是逗人喜爱。源氏不觉笑道:“从前有个人,愿将大袖遮天日,莫使春花任晚风。而你方法比之更有用。”二人朝夕如此德戏,借以度日。有次他对三皇子说道:‘将与作伴,甚是高兴,但时间不多。纵然能苟活,也难再与你见面。”言及此处,又禁不住流下泪来。三星子不悦,答道:“如此不吉之言,外公您怎与外婆异口同语?”他无言以对,垂下头来,抚弄衣袖,聊以遮掩眼泪。
源氏倚栏眺望,庭院尽收眼底。但见大多数侍女尚身着深黑色丧服。略几个改穿般颜色衣服,但也不是往昔那种华丽线绸。再看自己所穿便服,也极简洁朴素,绝无丝花纹。环望室内,陈设也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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