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西面窗玻璃照进来,显得室内光线更加昏暗,只有那方窗户是亮。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是,当他站起来,透过那明亮窗户看出去,却发
不行,他得走。
他拿起手机,在通信录里翻出上级黄所电话,拨过去。看看表,离下班还有个小时,可以把事情安排好。
“喂?黄所,陶源。”电话通,他就赶紧说道,“还没去火车站吧?”
“没有。怎?”对面传来若有若无麻将声,有些没好气。
“长沙那趟差,要不去吧。看应该还有票。”他边说,边点亮电脑开始查。
已经十年。那个曾经名声鼎盛、风靡全校校篮球队队长陶源,已经消失好久。
有时他无聊怀旧,翻出以前照片看到自己时候,竟会觉得有些意外纳罕——那个修长健壮、浑身洋溢着荷尔蒙气息大男孩,真是他吗?为什他能笑得那快乐?连欺负杨溪时候,好像看着都不招人讨厌?
真恍如隔世。
从高中毕业,他们就再也没见过。连有几次暑假,杨溪跑去他爸妈病房等着,他都硬拖着没有露面,直到她失望地走,自己才灰溜溜地回去。倘若如今再见,她发现他早已不是记忆里那个人……
徒增遗憾罢。
空旷,像是在医院里。
“今晚上六点‘楚安人家’啊兄弟,888包房,过来吃饭哈!就聚个餐,很快!不耽误你晚上陪床。”
陶源皱皱眉,点开回复框,准备找个理由拒绝。
“今天你必须来哈,有百年难见神秘嘉宾!”没等他回过去,朱越又发来条。
陶源手腕猛然抖下,僵片刻,然后删掉刚打字。
“欸?行吗?你爸妈怎办?”黄所口气下变,变得有些欣喜。
“请人帮忙看几天,不要紧。”
“行,那你赶快,让小郑帮你订票。订好告诉声,上家来取资料。回来给你换休,多换休几天。”
黄所高兴地挂电话。陶源叹口气,又拨通表婶手机,连连道歉说明情况,又千恩万谢地请她帮忙临时找个靠谱护工过来,最好是上次那个耐心沈姐。
忙活停当,把事情都安排好,他终于觉得心里舒坦,站起身准备回家收拾行李。
“今晚有事,就不去。你们好好玩。”
陶源回信息,扔下手机深深叹口气,感到心里说不出堵。
确实,没什必要再见。近几年她也没再联系他,说不定这次是带着男朋友回来,已经结婚也有可能。他怎能在所有同学面前,让她看到他这些年混得有多惨?
可是——他要是不去聚会,晚上到病房,会不会碰见她等在那里?他父母在哪里,还是有不少同学知道。那就是他跑不“庙”,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她要是真想见他,总还是有办法。
这思量过,陶源只觉心里拥堵烦躁下子炸开。
神秘嘉宾?还是他必须见?
他揉揉太阳穴,然后万分确定——
是她回来。
电脑屏幕暗下去,进入休眠状态。陶源抬头,看见对着灯光黑色屏幕上倒映出自己脸。
张胡子拉碴、眼眶深陷脸。不至于说瘦得过分,但显然是不丰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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