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溪叹口气,装得浑不在意:“还行吧。在家外企做销售。”
“邹武没事儿就在那儿吹,说你个月挣三万,房子买老大。们同学里,就你最……”
“别听他胡说,跟真似。”杨溪截口打断。
陶源耸下肩,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也没再说别,低头吃饭。
杨溪又有点儿后悔。
这是什事儿!不过二十八岁而已。
那个记忆里骄傲到欠揍少年,怎会沦落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你不吃吗?”陶源忽然抬起头,眉心微微皱着,眼下阴影很浓。下班之后他换便装,件不知道穿多少年棕色夹克,条洗得发白牛仔裤,比从前读书时还不讲究。
“……不太饿。”杨溪有些赧然,第次觉得自己这身光鲜名牌衣服包包确实有些恶意刺眼。
这家派出所旁边炒粉店破旧昏暗,到处都油腻腻,像是永远都擦不干净。只有六张长条小桌子,劣质贴面上印着恶俗花。食客大多是附近小商贩或底层小市民,穿着打扮跟陶源样潦草,碗八块钱炒河粉就打发顿饭。而杨溪,穿着考究风衣,坐在短条腿摇摇晃晃三角圆凳上,就像个不合时宜笑话。
现他想尽办法要躲开人,正穿过保安亭檐下阴影,走进小院阳光里。
橘黄色阳光在她长发上披层纱,像是要遮住她本来光芒。
可是,她身上光芒,又有什能遮得住?
多年以来,杨溪怎也想不到,会在这样情景下和陶源重逢。
半个小时之前,她跟着同学们起上楼去看陆老师,边走边听到朱越给陶源发微信语音。
她知道陶源现在过得很不如意,不想用自己光鲜刺激到他。可是,老同学多年未见,不说这
“哦。那吃,你喝点儿汤吧。”陶源表情却没有怎变——还是如同刚才在门口见到时那样,木木。
他把杨溪面前盘没动炒饭端过去,加两勺辣酱,拌拌继续吃。面汤热气散去,显现出他淡褐色手背上几道从前没有疤,像是被人抓。
杨溪不由得想叹气。
哪怕她早已在心里做千万种假设,也着实没有想到,当陶源推开办公室门走下台阶,向她迎面走来时候,她竟然没有认出来——反倒是陶源,在自己面前停下,淡淡说声:“杨溪,好久不见。”
“你在上海,工作什,都挺好是吧?”陶源忽然开口,眼睛却看着盘子里被拌来拌去饭。
听他说到“神秘嘉宾”,杨溪不知怎就觉得要坏事——陶源定知道是她,所以定不会出现。
于是,她相当没礼貌没素质地停下来,跟朱越问到他们派出所地址,转头就撂下同学们扬长而去。路上又给邹武打个电话,说她有急事先走,晚上再自己来看陆老师。
十月楚安已经有点儿凉,天暗得很快,风从炒粉店门口透明塑料帘边缘簌簌地往里灌,吹得她膝盖生疼。
此时陶源正低头吃着炒粉,睫毛在雾气里模糊地翕动,消瘦脸和髭须落拓嘴角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依旧浓密黑发中间,竟夹着几缕灰白。
杨溪握着筷子,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只怕开口,眼泪就要绷不住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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