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溪接过来看,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个八,个X。
她皱起眉,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猛地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个“父“字。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邹武来电。
“杨溪,陶源爸爸测不到血压。”他声音极低极低,“可能就是今天。”
杨溪鼻尖狠狠酸。
那是他熟悉眼睛——太熟悉。
“陶源你听着,冷静下来。你女朋友直在外面等着,你放心,她直在等着你。你要冷静,要努力,好起来出去见她……”医护人员在旁边边摆弄他身体边絮叨,试图稳定他情绪。
陶源突然舒口气,真平静下来。
原来真是她。
他没有在做梦。
坐着人没有说话,但动下。
陶源突然感觉自己手被只冰冷小手握住。
仿佛是溺水人终于扯到什东西,他使力,猛地醒过来。
“陶源……”
他睁开眼,灯光有点儿亮,刺得眼睛痛。
给——因为她自己,也从没得到过。
“7号床,陶源家属,在不在?可以准备探视。”外面护士声音响起。
杨溪赶紧收拢心思,擦下手往外跑去。
陶源还在睡着,病床周围仪器嘀嘀嗒嗒声音交织成张网,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只被缠住虫。
他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什地方。唯知道,就是自己还没死。
原来陶源也是有预感。陪这多年,他们父子俩,竟无缘再见最后面。
“你要不回来吧?喊朱越去武汉接你班
仿佛是奇迹般,仪器报警声很快个接个地停。
陶源知道医护人员说错,那不是他女朋友。也非常确认地知道——那是杨溪,不是别人,她回来,在他身边。
“7号床陶源家属——”护士冲着ICU外家属等候区喊。
杨溪“噌”地蹦起来,擦掉眼角泪迹:“在!在!”
“别急,陶源没事,现在稳定。”护士拿出张纸,“这是他写,你看看是什意思。”
在被耀眼白色蒙住视野里,有张脸渐渐清晰起来——像是被光包裹天使。
猛然间,床边仪器叫起来。紧接着,各种仪器叫成片。
“啊!7号床心率过速!家属请你离开!快点儿!”护士尖叫起来,把床边人把拉起来推出去。
“杨……”他想说话,但口鼻被呼吸罩覆住。
医护人员很快围上来,把他床头遮得严严实实,遮住那个戴着帽子口罩、只露出双眼睛脸。
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床边上走来走去,有时说话,有时急吼吼地起跑向个方向,有时过来给他翻身、吸痰、用针头和仪器在他身上戳来戳去。他看得不太清楚,但心里明白,这里没有个人是他认识。
“来,7号床这边。”个轻柔女声越靠越近。
陶源感觉到些异样,努力让自己醒过来。
有两个人影在床边停下,个人坐下来,靠在他左手边床沿上。
“陶源情况还算稳定,但是各种指标直是临界,没有明显好转迹象,目前还不能转出。”先前轻柔女声向坐着人说道,语速很快,“他直系亲属还没来吗?建议你还是尽快让他亲属过来,有很多字要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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