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寒假开始,和同班同学参加个在五通桥活动中心办冬令营。第天晚饭时,突然有人找,是位工学院南开学长,他们二十多人被征召去重庆作专业工程支持,车子直开重庆,可以搭便车回家,他们开学时返校再带回乐山。
世界上会有这好事情!由于乐山和重庆没有直达车,提着小小行囊跟他们上车时,兴奋得头昏眼花,差点掉到路边土坑里。车上有四位南开学长,所以很“安全”。原是打算在午夜前开到成都。第二天直驶重庆。谁知开出九十里左右到眉山郊外车子就抛锚,全车工程“专家”也修不好,只好分批找店过夜。
和八位男生待在间最好旅舍,其实是家大茶馆,里间有些床铺,给公路上经常抛锚行旅过夜。冬天夜晚,没有路灯,屋子大而深,有股阴森森寒冷。老板安排住在他们夫妻外间,刚要收拾床铺时。突然外面传来呼喊说,“来,来,快收拾起!”
他惊慌地告诉们,最近年关难过,山里有些股匪夜里出来到处抢劫,已经来过几次,给点钱大约可以应付应付,但是这个女学生可不大方便,怎办呢?
老板娘急中生智,从柜台下面拖出个很大、古色古香长方形木柜对说,“你就藏在们钱柜吧…”叫立刻进去躺平,盖上巨大木盖,再请位矮胖学长打开铺盖睡在上面。——们那时青年人皆营养不够,大多数都瘦,所以记得他,他性情开朗,也很英俊。
幸好钱柜把手下面各有孔,躺在里面不致窒息。外面呼喊槽杂声音,桌椅推翻声音令恐惧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来不及想睡在棺材里恐怖。终于渐渐静下来,听得出关上木大门沉重声音,那位余学长掀开钱柜盖子说,“过去,可以出来。”
出来时候,发现所有躺着同学头下都有几本书。因为他们知道四川强盗都不抢书,“书”、“输”同音,而且据说四川文风鼎盛,即使盗匪也尊敬读书人。
他们之中有人年多前曾和同船由重庆到乐山,看从长江哭到眠江,这晚遇到这可怕事,居然没哭,还问他们有没有受伤,颇感惊讶。实际上,成年后,在遇到危险或受到威胁时是不哭。
第二天天亮即开车,不经成都,采近路,直开重庆,有人去沙坪坝,可带到家门。车子驶出眉山县界时候头脑才清楚,眉山,眉山…这不是苏东坡故乡吗!不就是他悼亡词《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眉山!昨天晚上,在那样戏剧性情境,曾落脚在苏东坡诗词中乡愁所系之乡,但全然不知是否是明月夜,更梦不到短松冈,连三苏祠堂都无缘瞥。那时也想,既在岷峨区域上学,再去不难。在当年,这其实是很难事,年经女子想望旅行都是奢侈。
意外地回家度个寒假,真是福分啊!父母关切,幼妹逗趣,每天丰衣足食,睡在温暖厚褥子上,常是充满着感恩之心。这是在父母家中过最后个年,再能团聚已是到台湾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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