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小阁楼斗室年三个月。真是生难得欢畅,心情比屋子更感窗明几净。李秀英有个固定男朋友,在城里找个工作等她毕业,每天晚饭后到宿舍来找她出去,每晚舍监必来各室点名,她常常在九点锁门之前飞跑回来。所以晚上有三小时独处,可以听不到纷杂干扰。第次可以自在地读书或清理满腹心事,是以前从来没有幸福时光。小小天窗开向大渡河岸,夜深人静时听见河水从窗外流过,不是潺潺水声,是深水大河恒久汹涌奔流声。渐渐地。在水声之上听到对岸有鸟鸣,就在小窗之下也有呼应,那单纯双音鸟鸣,清亮悦耳,却绝没有诗中云雀之欢愉,也没有夜莺沉郁,唱不久就似飞走,又在远处以牠那单调双音唱几声。初听夜晚几乎半夜不眠地等牠回来。这怎可能?在虽然年轻却饱经忧患现实生活里,竟然在这样夜晚,听到真正鸟声伴着河水在个人窗外歌唱……
白天问同学。现在河岸唱歌是不是杜鹃鸟?她们说是布谷鸟,你听到它唱是“布谷!布谷!”是催农人插秧。用“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这样美文也写不出这江岸之美。白天把小天窗斜斜地开着,无数不同鸟声随同阳光流泻而入,令人竟至坐立难安,必须走出这斗室去寻找歌声来源!半日没课日子,常抓起待背诗本,出水西门,由水夫们挑水上下石阶下去,往右边河岸走去。在那看似荒草湮没河岸,有条依稀可辨小径,引向堵废砖墙下,如果有勇气跨过去,便可以发现片小小草坪面对河水。草坪后面是丛树,树后面是宿舍楼,在三、四楼之间斜建而上,是那间斗室。那扇小小天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似在反映惊喜:再往前走二十尺,河岸转折,就无路。这是块不可能被人发现,私有乐园,和嘉陵江畔岩壁上石窟样,是避世净土。
发现到这地方却纯由个“缘”字。
年级下学期某个早晨,由那间陋室出来稍晚,走向大门时,看见个挑水老者在上锅炉石级上摔倒,头撞在阶上血流满脸,旁边水夫扶起他,却不知如何止血。当时立刻奔回房间,拿出家中带来药盒,棉花、红药水、纱布、胶带,帮他止血包上,用全是童子军重庆救灾训练。在南开六年全无用武之地,如今能在自己落难离家时“日行善”,自己也感动番。
把那瓶红药水和纱布等送给伤者,两位水夫在旁边对说这是他们领班,因为老婆生病,儿子不争气,他都五十岁还得出来挑水。这之后每天早上都注意看他有没有换药,直到伤口结疤。在那个时代,药护观念是柑当原始,那童子军知识,在此已不算太落后。那天早晨,当站在水西门外草丛申张望时,那位老水夫正在河里用水桶挑水。他看拿著书,便走过来,小声指给绕右条小径再转前行,可以找到块读书她方,“这边人杂,会告诉他们不打扰你。”
这真是最富足产业啊!在乐山之后两年,从没有告诉人这个地方,和那江上岩洞样,对是圣灵之地。那年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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