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纳捡起电线,沾着口水擦拭干净,然后绕在半截戳地管子上,他不停地绕,做出个新调谐线圈。顶棚上悬着支离破碎木材、砖块和石灰,有根弯曲支柱探出来,他把电线另头套在上面。
福尔克海默在阴影里看着。枚迫击炮弹在城里开花,这里灰尘如雨。
联通电线、二极管和电池可以组成个完整电路。维尔纳举着福尔克海默灯审视自己作品。地线、天线、电池。他把灯放在嘴里,把耳机举到眼前,拆下耳机上双引线,然后用裸线头触击二极管,断断续续电流,虽未见却可知。
他们上面酒店——左边——可怕响声不绝于耳。四处飞溅木材、摇摇欲坠碎砖,好像只要只蜻蜓落在上面就会引起天坍地陷,而他们将随之被埋葬。
维尔纳把耳机扣在右耳上。
没有声音。
他把坑坑洼洼“收音机”翻过来检查内部。福尔克海默灯渐渐暗下去,他拍拍打打,灯又亮。冷静。想象下电流分布。他再次检查保险丝、真空管和插针;固定接收和发送开关,吹掉距离旋钮上灰尘。重新连接电池。重新戴好耳机。
就这样,他好像又回到八岁时候,和妹妹起跪在孤儿院地板上:静电干扰噪声。强烈且稳定噪声。他听见尤塔叫着他名字,余音悠然,却看见不太想看第二幕:西德勒先生房子前耷拉着两根绳子,上面悬挂着平整深红色大旗,尘不染、猩红似血。
维尔纳凭借直觉搜索着信号。没有静噪咯吱声、没有摩尔斯电码嗒嗒声,也没有人声。静默、静默、静默。在他没受损耳朵里,在“收音机”里、在空气里,还是静默、静默。福尔克海默眼神驻留在他身上。灰尘在微弱光束上游荡:成千上万个小颗粒,回旋翻转、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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