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隆隆作响。
女孩蒸发。
大地在震动。他五脏六腑在颤抖。房梁嘎吱嘎吱地叫唤着。尘土如注,打断米外福尔克海默呼吸声。
没有知会守卫便擅自行动。
赖床。
施瓦岑贝格夫人——就是她。弗雷德里克家电梯里那个犹太女人。数着数着,她手指不够用。
被问候时候闭眼。
攒干面包片。
福尔克海默无动于衷。油漆桶底液体,即便有毒,也被喝干。维尔纳有多久没有听见女孩声音?所有波段上都没有。个小时?还是更长?她读到鹦鹉螺号被漩涡卷走,海浪高过屋顶,潜水艇竖起来,钢骨断裂,然后,他猜那是全书最后句:因此,对于《传道书》在六千年前提出那个问题:“谁能够探测深渊深度?”在人类当中现在只有两个人有资格回答,那就是尼摩艇长和。
然后,电台啪地断,黑暗完全包裹他。过去这些天——几天?——他总感觉饥饿是插进身体里只手,从肚子开始向上挖到肩胛骨,再顺着向下通到骨盆,削刮着他骨头。今天——是今晚吗?——虽然,饥饿感像缺少燃料火焰样偃旗息鼓,但是,空荡荡失落感却莫名其妙地和满足感起出现。
维尔纳眨眨眼睛,抬头看见维也纳女孩披着斗篷从屋顶降落,仿佛她不再是个幽灵。她抱着满袋蔬菜干坐在瓦砾中间。群蜜蜂围着她翩翩起舞。
她掰着手指数数。她说道:因为在队列中摔倒。干活儿太磨蹭。为面包争吵。在营地厕所里待时间太长。哭泣。没有按要求整理好自己物品。
完全是胡言乱语,但是里面大有玄机,定是他不想面对事实。她说着说着就变成个老妇人,银色头发垂下来,脖颈粗糙——这是维尔纳熟悉个人,在他意识边缘徘徊着。
试图走进公园。
有双红肿手。
向人借烟。
缺乏想象力。黑暗之中,维尔纳仿佛已经触底,又仿佛不停地旋转进更深地方,就像卷进大漩涡里鹦鹉螺号样,就像在矿井里下沉父亲样:从矿区头扎进舒尔普福塔,经过恐怖俄国和乌克兰,经过母女两人维也纳,他雄心和耻辱合二为,跌到谷底,到达这个大陆边缘地下室,这个幻影吟唱着荒谬地方——施瓦岑贝格夫人朝他走来,越近越像是个小女孩——她头发变回红色,皮肤光润。这个七岁小姑娘仰起头,把脸贴在他脸上,他看见她额头正中有个比周围黑暗更黑洞,洞底黑漆漆地挤满人——万人,五十万人,无论在街头巷尾、窗口还是余火未尽公园,所有人都两眼圆瞪。他听见雷声大作。
闪电划过天际。
因为头疼时发牢骚。
唱歌。
晚上在床上喋喋不休。
晚点名时候忘记自己生日。卸货拖拖拉拉。
没有按规定归还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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