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毓点点头,他眼角眉梢有失望在流淌,他还是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在他只脚踏出门那瞬间,傅兰君突然在他背后开口,声音低低:“刚才那碗面里有毒。”
他脚步顿顿,只有片刻,旋即恍若未闻地继续
傅兰君没有说话,只是在对面坐下来。
顾灵毓拿起筷子,刚要去挑面却又顿住,筷子停在半空中。晚上他在前厅喝多酒,头脑早已经醺醺然,被麻痹神经控制不住表情,他脸上笑眯眯:“刚在宴席上他们还都祝贺,说前途无量。是啊,生日这天升标统,手底下从此有千多号兵,又是才二十七岁年龄,可谓是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可是自己却想,个男人倘若连妻子笑脸都得不到,又算哪门子成功。”
他自嘲地笑笑,对面傅兰君不自在地动动。
筷子夹住根面,顾灵毓说下去:“所以,谢谢你,谢谢你这碗面,成全今天这个圆满生日。”
他声音低下去,像雾霭随风向四下消散:“本来,咱们两个之间闹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以为这碗寿面不会有。”
知肚明,这何止是碗面,这明明是余下后半生。
她抱住傅荣棺木,将脸贴在冰冷棺材板上,喃喃道:“爹,你给女儿指条路吧。”
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响动,傅兰君回过头:“谁?”
谷雨这天是顾灵毓生日。
这天逢双喜,顾灵毓不仅过生日,还升职,连升三级,升到标统,理由是近来剿灭乱党有功。
他抬起头来,对傅兰君笑笑:“你还记得给做这碗寿面,还记得结婚第年说过话,很开心。”
傅兰君却突然抬起头喊住他:“不要吃。”
顾灵毓筷子停在嘴边,却没有放下:“为什?”
傅兰君慌乱地低下头:“面冷,去给你热热。”
不等顾灵毓答话,她端起碗推开门朝厨房走去,她端着碗手有点抖,顾灵毓目送她战栗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她再回来时候两手空空,垂着头不看顾灵毓,只是低声说:“摔跤,面都泼在地上,不能吃。你回去吧。”
双喜临门,又赶上假日,大早来道喜祝寿人就络绎不绝,这份热闹直延续到晚上,直到夜宴吃罢,宾客们才纷纷散去。
顾灵毓已经喝得半醉,他脚步踉跄醉醺醺地回到后院,他和傅兰君那间小屋关着门,但有暖黄灯光隔窗透出来,顾灵毓微微笑,走上前去推开门。
桌子上放着只青花碗,再普通不过,画是比翼鸟落在连理枝上,雄鸟亲昵地用喙为雌鸟梳理着羽毛,是成亲时候傅家陪嫁。
青花碗里有碗清汤面,再清淡不过,只圆满荷包蛋卧在面上,把碧翠葱花浮在汤上,像顾家今天晚上月下荷塘。
双乌木镶金筷横搁在碗上,面刚做好不久,还热着,有袅袅热气升上来。顾灵毓抬起眼睛,隔着氤氲白雾,傅兰君就站在桌子对面,垂着眼睛看不清表情,围裙还系在腰间。她今天穿得很喜庆,像是当年刚做新媳妇头三个月里那样,身鲜艳俏丽红,红珊瑚耳坠、绿翡翠手镯,美得于这个日子而讲是那相宜,顾灵毓看眼她,又看眼面,问:“给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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