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塞比奥·洛佐拉缓缓念诵三遍主祷文。念诵完毕,他开始倾诉内心对主赞颂,并向祂祈求。他思绪飘忽不定,却总能回到当下;他话语时断时续,最终仍能连贯成句。他赞颂上帝,并向祂赞美自己妻子。他祈求上帝保佑她和他们孩子。他祈求上帝赐予他长久支持与庇护。然后他反复念诵二十多遍“基督圣体(1)”,是因为他身为医师——具体说是病理医师——以研究人身体为业,二是因为他身为上帝信徒,以对主承诺为念。他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前。
他自认是名严谨医师。他开始审视刚刚写完段话,目光酷似个回望新犁过垄沟老农,想要确认自己活儿干得还不赖,垄沟里能长出庄稼。他想要确认自己报告足以阐明病因,这个段落是否达到他贯高水准,它是否真实、清晰、简明、确凿?
他正在处理积压工作。今天是九三八年十二月最后天,距离新年只剩下几个小时。几天前,他刚象征性地度过个凄凉圣诞节——其实他也没有过节心情。桌上铺满报告,有些摆在显眼处,其余按重要程度错落有致地叠放,还有些等着结案归档。
办公室里很安静,门外走廊也静悄悄。布拉干萨人口不足三万,但城中圣弗朗西斯科医院在上杜罗地区首屈指。他在这间医院担任主任医师。医院其他区域灯火通明,充斥着喧哗与忙碌——人们哭喊着冲进急救病区,病房里病人个劲儿按铃,把护士拖入无休止对话。病理分析区位于这些喧闹楼层之下地下室,这里总是阒然无声,就像所有病理分析区样。他希望把这种气氛维持下去。
他加三个词,又划掉个。这个段落完成。他最后读遍。他认为,病理医师是医生当中唯懂得写作。其他所有希波克拉底(2)追随者都把病人康复视作自己胜利,但他们写下那些文字——诊断、处方、治疗建议——在他们眼中只是转瞬即逝必要工序。那些只求病人康复医生,旦看到病患重新站起来,就会转而处理下个病患。诚然,每天都会有病患步履轻盈地离开医院。不过是个小意外,或只是偶染风寒——他们如此安慰自己。欧塞比奥会在重病患者身上花更多心思。他会留意那些病患离开医院时蹒跚脚步和蓬乱头发,他们绝望表情和眼中恐惧。尽管百般不情愿,他们清楚地知道,总有天他们都在劫难逃。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吹灭生命脆弱烛火。股冷风在们所有人身后追赶。当截燃尽蜡烛头被送来,灯芯乌黑成灰,侧面凝固着成行烛泪,如果在葡萄牙布拉干萨圣弗朗西斯科医院,负责处理医师要是他,要是他同事何塞·奥塔维奥大夫。
每具遗体都是本写满故事书,每个器官都是个章节,所有章节由共同叙述者来联结。欧塞比奥专长就是阅读这些故事,用解剖刀翻开每页纸,最后在故事结尾处写篇读书报告。报告必须准确反映他在“书”中所见。这像是种冷静务实诗歌创作。和所有读者样,他也受到好奇心驱使。这具尸体上曾经发生过什?如何发生?为何发生?他搜寻那个手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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