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目力所及之处,海狸巢穴无处不在——河水懒洋洋地冲刷着堆堆折断树枝,还有倒伏并被啃咬过树干。
这儿海狸真是多得惊人,诗人心想。不过也难怪。没人会来打扰这些该死啃树畜牲。强盗、猎人和森林养蜂人不敢冒险踏入这片土地;即便多管闲事捕兽人也不会来这儿设置陷阱。敢这做人会被箭穿喉,他们尸体会倒在河边烂泥里被鱼虾啃食。而这个白痴却非要自行前来,来到缎带河边:这里弥漫着死尸臭气,就连白菖蒲和薄荷都无法掩盖……
他沉重地叹口气。
珀迦索斯将前腿慢慢探进水中,嘴巴贴向水面,喝大口,然后转头看着丹德里恩。它嘴巴和鼻孔在滴水。诗人点点头,又叹口气,用力吸吸鼻子。
“英雄注视着漩涡,”他平静地念诵着,努力不让牙齿打战,“他凝视着它,随后继续向前,因他心中毫无畏惧。”
还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当。反正脑子没毛病人当不……”
丹德里恩催促马儿加快速度。他不想破坏自己刚刚赢得声誉。而且他心里明白,恐惧已经让他口干舌燥,甚至没法继续吹口哨。
溪谷阴暗潮湿,湿乎乎黏土和腐烂落叶层吸走深棕骟马马蹄声。他给这马取名叫“珀迦索斯”。珀迦索斯走得很慢,始终低着头。它是少有对什事都满不在乎马。
森林到尽头,但前方仍有片芦苇丛生宽阔草地,挡在丹德里恩和长着成排赤杨河岸之间。诗人勒住马,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却什也看不见。他竖起耳朵,听到只有蛙鸣。
“好吧,伙计。”他用嘶哑嗓音说,“不成功则成仁。跑吧!”
珀迦索斯垂下脑袋和耳朵。
“说,毫无畏惧。”
珀迦索斯摇摇头,缰绳和马嚼子上铁环叮当作响。丹德里恩踢踢马腹。珀迦索斯以无奈到夸张姿态走下河。
缎带河水面并不宽,但水草蔓生。没等他们走到河中央,珀迦索斯腿上已经拖长串水草。马儿费力又缓慢地走着,每步都在试图甩脱恼人水草。
对岸灌木丛和赤杨树看起来很近,近得让丹德里恩心不断下沉,几乎沉到马鞍。他知
珀迦索斯稍稍抬起头,竖起平时垂落耳朵,怀疑地看着他。
“你没听错。跑。”
骟马不情愿地迈开脚步,马蹄踩上泥泞土地,发出嘎吱嘎吱响声。青蛙忙不迭地跳开。只野鸭在他前方几步远飞起,嘎嘎叫着拍打翅膀,让诗人心脏停跳瞬间,然后以加倍力道和速度狂蹦起来。珀迦索斯却对鸭子视若无睹。
“英雄骑着马……”丹德里恩低声念道,从短上衣内袋里掏出块手帕,擦擦颈背冷汗,“无畏地穿行于荒野,毫不在意蹦跳蜥蜴和飞翔巨龙……他不断前进……最后来到条大河边……”
珀迦索斯喷喷鼻息,停下脚步。他们站在河边,伫立于高过马镫芦苇和灯芯草间。丹德里恩擦擦汗津津额头,把手帕系到脖子上。他盯着对岸赤杨,直到眼中流出泪水。他没看到任何人或任何东西。河面因摇曳水草而泛动,绿橙相间翠鸟不时贴着水面飞过。成群蚊虫让空气闪闪发光。鱼儿吞吃蜉蝣,在水面留下串串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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