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上风。骑士只有十九岁,非常勇敢,也非常愚蠢。他以前者著称,又以后者闻名。
他确认自己剑还在鞘中,然后牵着马,沿着湖岸,朝歌声传来方向走去。他没走太远。
岸边散落着黑色巨石,都被风与水打磨得闪闪发光,仿佛巨人玩耍后粗心遗忘玩具。几块巨石沉在黑色湖水之下。另外几块突出于湖面,小小水花冲刷着石面,活像沉睡海中巨兽脊背。但大部分巨石都留在岸上,从岸边直到森林边缘。有些埋在沙子里,只露出小部分,让人忍不住想象这些石头究竟有多庞大。
骑士听到歌声就从巨石后方传来。唱歌女孩依然不见踪影。他牵过马,捂住它鼻口,免得它发出嘶鸣或喷出鼻息。
女孩衣服就放在平坦浅滩处块巨石上,人则丝不挂地站在齐腰深水里,边清洗身体,边放声歌唱,泼洒着水花。骑士听着她歌声,却听不懂歌词。
这是片魔法之湖。这点毋庸置疑。
首先,它坐落于魔法山谷库姆·普卡谷口。这座神秘山谷终年被迷雾笼罩,以其魔力和神奇现象而闻名。
其次,只要看眼就够。
湖面呈深蓝色,光滑如镜,仿佛打磨过青玉。湖中倒映着伊怀德法山脉影子,比耸立在旁高山本身更加秀丽。湖面方向吹来凉风令人心旷神怡,任何事物都无法扰乱这庄严寂静——无论是鱼儿溅起水花,还是鸟儿啾鸣。
骑士震惊地摇摇头。他没再沿着山脊继续骑行,而是牵着马走到湖边,仿佛沉眠在深邃湖水下魔力吸引他。马儿胆怯地踏在碎石之间,不时喷出鼻息,说明它也发觉此地魔法灵光。
但这不足为奇。
他敢用自己脑袋打赌,这个女孩绝非人类——她苗条身体、陌生发色和奇怪嗓音便是证明。他敢肯定,如果她转过身,他定会看到双杏仁状大眼睛;如果她撩起银灰色头发,他定会看到对尖耳朵。
她是仙境居民,是位仙子,是妖精员。皮克特人和爱尔兰人称其为SidheDaoine,也就是“山岭之民”。撒克逊人则称之为“精灵”。
女孩暂时停止歌唱,将脖子以下部位浸入水中,开始喘息、怒吼和咒骂。但骑士没上当。人人都知道,同人类样,仙子也会骂人。有人说,她们脏话就像马夫样下流。这种咒骂往往是某个恶毒把戏开端,仙子们也正是以此闻名——比方说,将某人鼻子变得像黄
到岸边,骑士下马,握住公马缰绳,牵着它走向那片被湖水拍打彩色卵石。
他跪下来,铠甲叮当作响。他用双手舀起湖水,惊动像针样细小鱼苗。他缓慢而谨慎地喝着,冰凉湖水麻痹他舌头和嘴唇,让他牙齿隐隐作痛。
等他第二次俯身掬水时,有个声音越过湖面,传过来。他抬起头。马儿嘶鸣声,代表它也听到。
他侧耳聆听。不,不是错觉。他听到歌声。唱歌是个女人。或者说,是个女孩。
就像所有骑士样,他也听着吟游诗人骑士故事长大。在故事中,唱歌或求救女孩十有八九是诱饵,循声而去骑士将无可避免地遭到伏击,下场往往便是悲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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