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勒特扬先生,”缪勒医生温顺地说。“首先,气管是个重要器官……”“首先”这词儿用得很不恰当,因为他接着根本没说“其次”。
随着科勒特扬先生同时到达“爱茵弗里德”,还有位打扮得红红绿绿、珠光宝气胖女人,而就在她胳膊上,抱着安东·科勒特扬少爷,那健康小安东。是,他也来,而且任何人都不能否认,他确实十分健康。他红润、白嫩,穿着整洁清爽衣裳,圆胖、喷香,重重地压在那满身都是花边女人裸露红胳膊上。他吞食大量牛奶和碎肉,哭闹嘶喊,极为任性。
作家史平奈尔先生曾从他房间窗口,观看小科勒特扬来临。当小家伙从马车上被抱到屋里时,他用种奇异眼光,又含糊又锋利地盯着他看,然后带着同样面部表情在窗旁呆立许久。
从此,他就尽可能避免跟小安东·科勒特扬相遇。
史平奈尔先生坐在自己屋子里“工作”。
嘴上,肩膀搐动着。
她坐在那儿,手搁在膝上,身子略向前弯,背对着钢琴朝他看。脸上露出丝迟疑、窘迫微笑,眼睛沉思、费力地向昏暗中探望,好像禁不住要闭起来似。
在远处,铃儿叮当,鞭子噼啪,人声嘈杂,声音越来越近……
雪橇游览是在二月二十六号举行,旅途见闻事后大家还谈论好久。二十七号是个化雪日子,那天什都在融化、滴落、飞溅、流动,而科勒特扬夫人感到很舒适。二十八号,她吐点血……啊,并不要紧;但到底是血哩。就在这时,她突然衰弱,空前地衰弱,不得不躺在床上。
列昂德医生把她检查番,却丝毫不动声色。他按照科学条文,开出处方:冰块、吗啡、严格休息。他还由于负担过重,第二天就不再看她病,把她交给缪勒医生去治疗,而后者则根据他职责范围和合同规定,极其温顺地接管她。他是个沉默、苍白、平凡、忧郁人,他微不足道谦卑职责,是看顾那些几乎没有毛病或者没有希望病人。
这间屋子跟“爱茵弗里德”所有别房间样:古老、朴素、高雅。庞大五斗橱上镶着金属狮头,高大壁镜,不是片光滑平面,而是由许多镶着铅边小方块
他所表示头个意见是:科勒特扬先生伉俪间离别已经很久。因此迫切希望,科勒特扬先生再来“爱茵弗里德”访问次,只要他那欣欣向荣事业允许他抽身话。也许可以写封信给他,或者拍封简短电报。要是他能把小安东带来,那定会给年轻母亲带来快乐和力量。不用说,医生们也怀着兴趣,巴不得见识下这位健康小安东。
瞧呀,科勒特扬先生驾到。他接到缪勒医生简短电报,从波罗海海滨来到这里。他爬下马车,叫咖啡和奶油面包卷,露出莫名其妙神气。
“先生,”他说,“怎啦?为什唤来看她?”
“因为你现在最好呆在尊夫人身旁。”缪勒医生回答说。
“最好……最好……可是必要吗?得节省呀,先生,这年头不景气,火车票又贵。这趟整天旅行难道不能免去吗?比方说,要是肺有毛病,那就不说什;可是,谢天谢地,毛病生在气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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