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说,听你话,没再投稿。沉铃说,也没有把你小说稿子给其他人看过,包括李东白。端木云说,显然和李东白碰巧各自沉不住气写对方。沉铃气愤地说,李东白这写是不对。端木云说,没关系,并不觉得受到冒犯,如果这两篇小说发表在同份刊物上,那可能会更精彩。沉铃生气地说,你们俩都够胡来。端木云无法回答,他挂电话,心想:确实,胡来这个词是对,小说家理应收割那些发育不良灵魂,然而,往往如此——他们最想做事情是首先把自己头颅斩下,但是现实又像神话,每斩个,就会长出个,最后他们丧失耐心,挥刀狂舞,仿佛仇人在虚空之中。
端木云对周劭说:莫泊桑在z.sha之时是个真正精神错乱,由于神经梅毒,这个在墓地里吃树莓乡下孩子步步疯进去(但他天性并不疯),你看过他《剥皮刑犯手》就知道,疯对他而言是种具象惩罚。十九世纪小说压制现实,梅毒比战争更容易使作家疯掉,二十世纪作家则像是从疯里面诞生出来,终于,熬到世纪末,科学克服结核病和炎症,政治克服世界大战和古拉格集中营,作家们活得太长,对寿命预期太乐观,写出来东西相当无聊,而那些快乐疯子作家更无聊。周劭问,怎个无聊法。端木云说,他们习得种无聊价值观,相比于世界大战、古拉格集中营、无药可救梅毒和结核病,当代作家简直搞不出什名堂,只能搞搞黄赌毒。周劭说,这就是们所说后现代啊。
不,端木云否认,在生活过农村、小城镇,人们直就是这样,除非闹饥荒,你不能认为这种农村生活就是后现代。
不这认为,但后现代是这认为。周劭嗤笑道。
端木云老家在安徽个村庄里,公里外是小镇,他父亲是菜农。正如他对沉铃所说,在这个家里,干农活人是他姐姐。到十六岁时,他看着自己手,十指尖尖,完全不像是个农民儿子,而他姐姐由于常年劳动,高中毕业后,变成个粗糙农村姑娘,两只手比他有力量。
那个镇叫李河镇,也叫傻子镇,那个镇上不知道为什,出产各种智障。有人以为是周边有小化工厂原因,但实际上,远在小化工厂还没有出现之前,智障就是这里特产,县里其他小镇没有这种情况,村里也没有。九九四年时,连镇长家里都生出个无脑儿,总之谁也逃不掉。有人统计,说镇上傻子占百分之五不到,比例并不高,但是别地方比例更低啊。二十个人之中就有个是傻子,傻子坐在太阳下,太阳照着他们扁扁脸,大大小小头。
在狭窄平原上,不远处就是连绵丘陵,傻子镇像是个童话镇,所有小镇都带有童话特质,傻子镇可以说是童话中童话。九十年代初,第批赚到钱镇民们把房子造成尖顶、彩砖格式,嵌着普鲁士蓝玻璃窗,都像是做梦。有个开化工厂小老板造栋雪白房子,五层楼高,并在屋顶上加盖穹顶钟塔,然而没有钟。小老板儿子,个十岁后就不再发育傻子,每天站在钟塔里,像天使样瞭望四野。
镇上有壮年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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