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雨走到电话亭边,又给远在四川沉铃打个电话,但这回没打通。夜幕落下,两人告别,端木云独自走回去睡觉。
另篇小说是关于水库,夏天,大水退去之后,端木云到丘陵深处去,途中遭遇场豪雨,衣裤皆被淋湿,伞也歪,但他还是坚持着走到山上。他喜欢这带风景,水库是片处于丘陵中湖泊,冷不丁看过去,像图片上西藏风景,高原上羊卓雍措。当然,还不至于美成那样。
根据他父亲口述,他祖父是在九六三年死于此处,当时县里挖水库,征调大约两千个农民。饥荒恐怖阴影尚未褪去,人们原以为在水库建设中可以混得顿饱饭,但事实上工程出乎意料繁重,牛和骡马早已在前几年被屠戮殆尽,全靠人力支撑。工期延误,县长带武装民兵过来压阵,用鞭子抽打农民。这使得从饥荒中幸存下来人们倍感惊恐,乃至有人告到省里,不久工作组下来,撤县长(此人在九六六年运动中被造反派殴打致死)。至于农民死亡数字,没有统计清楚,但“鞭打群众”这四个字确实是留在县志中。
他父亲事先叮嘱说,你不要接近水库,远远看眼吧,你爷爷是死在水库里,不过山道上还有个小破庙,曾在那里停丧,可以去烧炷香。
端木云走到山中,雨停后,携带卷棒头香全都不能用,扔在草丛里。经过个自然村,他到村里找到位表叔公,让其指个方向,又往前走刻钟,山路湿滑,他看到在阴沉云下静止如镜水库,那里什都没有。
他从水库下来以后,又回到村上,问他表叔公,那座曾经停丧庙在哪里。表叔公说,就在后面那座山脚下。雨又下起来,但不大,表叔公给端木云顶斗笠,两人穿过片竹林,雨声簌簌,竹叶像是被无数人衣角擦响。穿过竹林,他看到庙,实际上是间坍塌三分之二房子,依稀能看到个院子痕迹。荒草长得很高,开着星星点点白色小花。端木云打个寒噤,问表叔公这里供奉是什神仙,表叔公说这里供奉是个花神,但从来没有塑像,是座清庙。
端木云问,花神是谁。
表叔公说,不知道,花神很多啊,每种花都有个神,还有个总花神,加起来数量不得,总之不是佛寺也不是道观,那些地方是不能停丧。很多年以前,这里供是个凶神,可是过去得太久,大概有几百年,大家也忘记是什凶神。
端木云说,有意思,要是有机会去查查县志。
两人随口聊着,走到处花岗石铺成小平台上,中间有个圆形空缺,长满草,像个小花坛。表叔公说,这是口井,淤,井栏也没,当年你爷爷抬到这里时,就是躺在这儿。端木云避开青苔,蹲在平台边看会儿,切都很安静,没有异常。表叔公说,你爷爷是被人武部人打死,枪穿透后背。端木云说不对啊,爸说爷爷是累死。表叔公说,不是,当年挖水库鞭打农民,有人吐血死在工地上,你爷爷曾经是大队干部,他带着几个人要去市里告状,如果市里不管他就去省里,他们连夜逃亡,可是五原村赵贵升出卖他,镇长带着人武部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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