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说法,这些生活在工厂区人们从来高人等,镇上是农民。他向讲述两者之间差距,在过去几十年里,工厂什都有,自属小学、中学,电影院和商业街,医院和长途客运系统。总结他话,是个比小镇更完整社会结构。
也更畸形,他说,大家都活在梦里,只有这种人,看清形势。
理解他意思。他认为铁井开发区更具有现实感,显然,他错。然而该怎向他解释在那个数万人以单方式活着封闭场所里(没有学校,没有电影院或游泳池),同样长时间蒸腾着梦气息呢?假如再往下说,那又会变成另种陈词滥调:人生本来就像场梦。只能安慰他说,切都会好起来。
后来,和他聊起灾难,说到彩虹桥,那座因为建筑质量原因导致多人丧命、多人入狱桥。阿龙抽着烟,看着天空,远方是钢厂极为高大车间。他说,重庆灾难很多,过去年代,洪水,bao发,江面上漂下具又具尸体。问他,是九八年吗。他说不是,更早,已经被人遗忘。然后他说:九八八年,十三岁,月十八号那天晚上,住在龙凤场新民村亲戚家里。他看眼,问,那时那地发生什。他说,八八重庆空难,架从北京起飞伊尔18型客机落在那里。对这起空难有印象,是因为在九八年去往重庆火车上听人谈起过(恰好是空难十周年吧)。问阿龙,当时是怎个情况。他语气沉重,说:飞机掉在田里,爆炸,发出巨响,空气里全都是煤油气味,夜里看不太清,住地方跑出去没多远,踩到条人腿——那架飞机摔得太厉害,整个机头都飞出去,遇难人还有残肢四散飞溅,无法形容。他又看眼,说:十三岁那年就见到天空掉下钢铁、火球、衣服和钱、黄金首饰和外汇券,掉下人手脚和器官,甚至还有完整个人倒插在水田里。天上会掉下切,对形势判断,并不是基于现在,而是基于这个童年记忆。
再次来到钢厂已经是七年后,单小川在重庆与贵州边界小镇上拍部纪录片,发短信给,问愿不愿来看看。当时正在贵阳,赶过去玩几天,讨论下剧本。们回重庆路上,因为要载个搭车朋友,顺道又去钢厂。无论如何想不到,还能再来次。
那时候钢厂已经停产,具体原因不明,总不外乎是亏损,国际市场价格下跌,国内产能过剩等等原因。相当部分年轻人离开这里,去别处谋生。生活区街道上,老人儿童居多,倒也不愁生计,全都在打牌闲聊。树荫浓密,像座很大社区公园。们走到高处,再次俯瞰那个泳池,不仅落满树叶,居然还有条大狗躺在里面。们仔细观察会儿,摄影师说:显然已经死啦。举起单反拍几张。想知道这狗是怎死在泳池里,没人知道,也没人管。问他们有个叫魏晓龙人在不在,有人说这小子索贿受贿被抓进去,也有人说已经出狱,卖房子,到南方去做马仔。
九九九年冬天,在旅馆里待得实在无聊,翻出通讯录,打电话到单小川单位。小川很是高兴,说定要到重庆来见。星期后,他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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