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人?她说四十个,其中十八个武警小伙子,二十二个老百姓。那座鬼桥,队士兵跑过去,它就垮,像纸糊。司机说,对头,日你妈,像纸糊。
卡车继续向南,失去方向感,由他们带去任意地方。后来,再次看见江,在很低位置上,与卡车之间落差至少三十米,销售员说这就是綦江。江水是蓝绿色,正午阳光照着对岸工厂,列火车正从远处开来。景色很美,并且多多少少有些乏味,尤其是当想到住在山坡上人家,终其生看到就是这道景色。销售员让司机开稳点。司机说上坡不要紧。事实上,他也有点紧张,这条路在错车时十分局促。随后,卡车缓速开过座镇,销售员说快到。小镇热闹程度不亚于重庆市区,街上跑都是嘉陵摩托,也有奇形怪状颜色出挑,和电影里时髦货个模样,销售员说这是走私品。年轻人开着摩托车在山路上跑,极个别情况下,他们会开到江里去,喝酒或者嗑药。这时,有人站在路边向们招手,是这单生意介绍人,销售员堂哥。此人穿着西装,直接跳上汽车踏板,指引们进座迷宫般钢铁厂。这是初次见到所谓“老三线工厂”。
卸货时,销售员到厂部去拉关系,和她堂哥站在边看工人干活。工厂装修是办公大楼和厂区医院,她堂哥自介绍说,魏晓龙,阿龙,听说你是从上海总部过来。说,总部在江苏,离上海不远。阿龙发根大重九给,问说,总部怎样?回答说,还行。他不介意沉闷,带往厂区走几步,有条双车道柏油路,两边香樟树高大茂密,机器轰鸣声远远传来。他说老三线已经不行,又解释道,很多厂关,老工人无处可去,年轻人无事可做。问,钢铁厂呢?他说,等到钢铁厂也不行时候,大概就是世界末日,天塌。
他二十五岁,钢厂小干部子弟,在厂属学校念小学中学,没考大学,直接进厂做工人。照他说法,二十五年都是在这个地方打转,有度,想去深圳混世界,但止步于重庆市区,很快又回到厂里。虽如此,算是见点世面,现在在后勤部门做保障员。他问,总部那边有多少三资企业。说,很多,算上周边开发区,也许几百上千。他说,这里没有,家都没有,可这里工人明明更便宜啊。没能立即领会他哀伤,们在厂里走(生产区不给进入),他再次表达,这个小镇也应该有三资企业,让那些到处闲晃年轻人有点事情做。那语气就像是当地缺家网吧、座游乐场,总之十分天真。后来,们走出厂区,道路是典型重庆格式,从幢房子进去,爬到五楼,曲里拐弯穿过条黑暗通道,外面是生活区街道,仿佛们刚才是从地下室上来。面前是个干涸标准泳池,露天,深水区三米,池底堆满腐烂发黑树叶。对面是大片住宅楼,八十年代建造,混凝土建筑同样呈现出时光侵蚀。街道上人群扎堆,极为热闹。问到为何不清理垃圾,阿龙答道,泳池好几年废弃不用,并无特殊理由。以为来到小镇,阿龙说,不,这是工厂生活区,和小镇隔着段距离呢,这里人口比镇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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