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三线”建筑工人周志刚相比,儿女们人生有着较多变数。周志刚人生只发生过次决定性改变,即由农民变成新中国第代建筑工人。他儿女们人生,则变再变。这是因为中国已经进入无法继续故步自封、闭关锁国时代,时代之变需要人改变。
在九七六年到九八六年这十年间,物质中国变化有限,而人变化却近于戏剧。
“改革开放”四个汉字组合特阳光,特少年,具有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继往开来生动性和形象感。可以说,“改革开放”四个汉字在语言学上体现很高智慧和艺术——关键是,它是方方面面都可以接受。中国改革开放却不是从“w.g”结束就开始,也根本不可能那样。首先需要在理论上清楚,原来批专门从事理论研究人,几乎都是大大小小权威,他们坚持所谓正统理论。改革者首先要与他们争论,那可不是件容易事,有时还会被逼得进退两难。改革者之间也有争论:步子快慢,胆子小大,先改这些方面或那些方面,改到何种程度为宜,都会产生分歧。科技、教育、文化艺术界人士或被动或主动搅入其中,推波助澜,摇旗呐喊,让局面更加复杂。有部外国小说《喧嚣与骚动》书名,基本可以概括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
然而,A市十年里并没有太大变化。它在等着更明确指示和引导。只有两件事可以称之为大动作:是随着知青们大批返城,曾经兵团体制寿终正寝,又改回农场体制;二是为适应市场经济,曾经赫赫有名些军工企业改成生产民用产品企业,谓之“军转民”。确切地说,这既不是A市大动作,也不是省里大动作,而是中央大动作,但对许多A市人影响特别大。第件事让曾是兵团战士返城知青们较失落,如同出家人还俗后那修行过庙被拆,心里不是滋味。第二件事让些曾经造枪炮坦克军工企业找不到北,不晓得接下来该造什。国家限期要求他们自己到市场上去找饭吃,这就影响到职工们工资。他们曾是工人阶级中特牛工人,下子牛不起来,于是骂娘。
共乐区十年里没什变化。有人数过,也就出现四五幢新楼而己,最高六层,很普通红砖红瓦红到底路边新楼。
光字片更脏更有碍观瞻。这个区家家户户返城知青重新回到城市怀抱时,年龄都已二十七八、三十二岁,有还是拖家带口回来。原先家住不下,只得在前门后院见缝插针地接着盖——放眼望去,违章建筑比比皆是。所建所筑很难说得上是房屋,说是“窝”或“巢穴”更恰当,土路街道因而街不像街道不像道。夏天雨后或春天冰雪融化季节,泥泞陷掉人鞋子是司空见惯事。
九八六年,周秉昆父亲周志刚六十六岁。
他四年前退休,落叶归根,终于又回到光字片。领导们对他这位“大三线”老建筑工人始终厚爱,有意让他工龄延长两年,这样他工龄就可以达到某杠杠,每月能多领八九元工资。他对此心存很大感激——尽管受到格外关照,每月也只不过五十二元退休工资。在当年,那是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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