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和朋友们已经三个春节没聚。这些底层平民人家小青年,再见时互不称呼“哥们儿”长“哥们儿”短。他们都成为丈夫当爸爸,各自承担起小家庭责任,那责任迅速耗掉他们单身青年自在时精气神,个个似乎也都变得成熟。酒喝得多,话说得少。
德宝和春燕还住在春燕家。春燕由于“反击‘右倾’翻案风”那阵子在大会上发过几次言,还有白纸黑字批判文章收在《大批判材料汇编》中,被有些人揪住不放,指斥为“四人帮”余党马前卒,想让她身败名裂,她做多次检讨都过不关。后来,几名老干部联名保她下。当年她为他们修过脚,并未把他们视为与人民同池共浴“阶级异已分子”,而是以“为人民服务”热忱视同仁地对待他们,这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他们在意见书中认为,清算“四人帮”罪恶要把握大方向,揪住名年轻女修脚师当年违心错误言行不放很不合适,容易引起群众斗群众,此风不可助长。他们意见书引起新任领导重视,于是春燕“政治问题”总算解套。德宝说,在次次检讨都难过关那些日子,春燕想死心都有过。
那时,于虹也被要求揭发批判春燕。于虹很瞧不起那些批判春燕人,她看得分明,那些人是出于对春燕嫉妒,想趁机把春燕整倒整臭。标兵荣誉虽然并不如涨级工资实惠,却还是让许多人眼红。有次,于虹在那些人围攻春燕时当场翻脸,将他们骂个狗血喷头。人家于虹那口子赶超也是有过反“四人帮”实际行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专题报道中也曾提到过,给全省带来过荣誉。赶超和国庆姓名,已经与邵敬文、白笑川、周秉昆三位反“四人帮”斗士姓名连在起,省报整版报道三人事迹时,有段专门写到他们被捕后孙赶超和肖国庆行动,强调那些行动对唤起全民政治正义感重要影响。凭着这些资本,于虹骂他们都是“看风使舵投机分子”,倒也骂得理直气壮。经她那骂,准备整春燕人大为收敛,春燕与她关系,自然也就上升到唇亡齿寒、荣辱与共高境界。
然而,春燕那标兵荣誉还是没,也不是她个人荣誉被取消,所有“w.g”中涌现省市标兵、模范们荣誉全要经过重新认定。春燕又恢复为名普普通通女修脚师,这让她对以往经历有南柯梦之感,她变得更深沉,也似乎更成熟。春燕两个姐都拖家带口返城,两个姐夫都是普通知青,勉强有个初中文凭,也都是底层人家儿子,找工作时家里帮不上任何忙,没任何社会关系可以借力,所以两个姐姐和姐夫分配工作都很差,全在小集体性质街道工厂。她二姐带回城个女儿,二姐夫家也有返城知青,没他们住地方,只能租房住。比春燕大岁二姐,对春燕家三口长期占据父母家间屋子不满,认为爸妈“光”应该大家均沾,为此与春燕两口子见面就发生口角,总是不欢而散。
国庆和吴倩直没有稳定小窝,婚后哪年都搬家,越搬离市区越远——大批知青返城后,房租涨得极快,间十几平方米不起眼土坯房,房租已由当初八九元涨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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