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肯定地说:“是,永远。”
郑娟转身,当即哭得稀里哗啦。
聪聪奇怪地问:“妈妈,你哭啥哩?”
郑娟哭得连“高兴”三个字都说不完整。
楠楠则小声说:“爸,爱你。”
高中生成待业青年。家中儿女多父母只能自己退休,解决个儿女就业。各类中专毕业学生命运也强不到哪儿去,他们像没头苍蝇样,在城市里乱窜着找工作,而城市像不堪重负骆驼,夜里静听似乎能听到它疲惫喘息。谁也不知压倒它最后根稻草会是什,但谁都觉得它快撑不住。
居然能帮好友姐姐和妹妹安排份工作,这让周秉昆对权力产生无比热爱。
那时期,他经常感慨地说,权力真他妈好啊!
然而,发给国庆他姐和赶超他妹钱是白笑川向朋友们筹到。白笑川却胸有成竹,信心满满。他召集,省里市里曲艺界人士纷纷响应,多是男士。白笑川意识到,便又发展几名歌舞团女演员。
生活好年头普罗大众对娱乐要求水涨船高,生活压力大年头他们对娱乐要求也分外强烈。白笑川和周秉昆赶上机遇,他俩角色其实也就是当年文艺界人士“走穴”穴头。
秉昆听,心中时暖流澎湃,百感交集。楠楠话由郑娟或聪聪来说,都不至于让他鼻子发酸。
“爸也爱你。”他动情地抱下长子。
那时,他觉得自己如同提前实现几个五年计划,率领妻子和儿子进入**主义,自豪感油然而生。此前,他直视楠楠为郑娟儿子,想到楠楠是“棉猴”种,心里还会极不舒服。楠楠惹他生气时,其不舒服与赚恶没什两样,尽管他在生活中从不偏爱小儿子而亏待大儿子。
“爸,爱你。”楠楠从没对他说过如此温暖话。此话似乎是由楠楠之口向他传达神谕,驱除他心灵中某个死角黑暗。
从他口中说出“爸也爱你”四字
挣钱事谁会往后缩呢?白笑川挥手,各路演艺豪杰跟着走。场“走穴”下来,他们也就分个二三十元最多五十元而已,但若来劲儿地走,积少成多,那笔钱就很可观。
年后,周秉昆居然攒下千多元。当年,人们梦想最高金钱指标也只不过是成为万元户。
秉昆向白笑川借二百元,以千六百元价格在接近市中心条小街上买处苏联房——看上去年头不短,却还算周正。有小门斗,窗外有小院子。地基并没怎下沉,窗框下沿离地面米多高呢。大小两间屋,进门是厨房,左边小屋,前边大屋。灶台是水泥,刷油漆,木板地,铁皮房顶。家具齐全,拎包就可以入住,入住就可以生火做饭。
说是“买”,严格来讲叫“兑”。当年但凡像点儿样子居民住房产权,都归各级房管所。只有光字片那类房产所不稀罕登记住宅,才有实际性质买卖之说。兑房现象民间较常见,即方出钱,拥有对方居住权,年限由方出钱多少而定。千六百元在当年是数额挺大笔钱,秉昆买下是永久居住权,起码协议上是如此写明。
秉昆率家四口看房子时,郑娟里里外外出入几次后,不敢相信地问:“归咱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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