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娟就指——有摞在桌子底下,有垫在箱子底下,都用布帘遮挡着,还有埋在煤堆里。
秉昆说:“难怪咱家有股不好闻味儿。”
郑娟说:“别人家那味道也好闻不多少。”
秉昆生气,训道:“再说遍——别人家是别人家,咱们家是咱们家,咱们没必要跟别人家照样学样。”
秉昆生气另有原因。共乐区光
春天来。严寒终于过去,天气逐渐暖和,人们情绪也变好。
至于泥泞,与刚刚度过严寒相比,那又算得什呢?何况党和z.府并没有坐视不管,而是在积极主动地想办法。
天,秉昆回到家里,郑娟背着两个儿子悄悄问他:“别人家到晚上就偷外边那些砖,咱家也把就近砖往回搬几块行不?”
秉昆说:“不许。别人家怎样咱们不管,咱家人不可以那样。都那样,不是白垫吗?不是又不好走吗?”
郑娟说:“可别人家不这想啊!反正泥泞干,那些砖也不会再有人拉回去。下手晚,都成别人家。”
春天来。
春天,到底还是来。
某个季节会姗姗来迟,却从没有哪个季节能蓄意不至。细想想,海誓山盟不大靠谱——沧海桑田往往也是瞬间之事,地老天荒可谓永恒,但物是人非斗转星移,变化真是不可阻遏。
春天是地球上所有生命期盼季节。夏季烂漫热烈,牵着可是春姐姐手。踏春也是觅夏另种说法。
A市春天比历年都来得迟,三月下旬居然降场大雪,有几天气温又冷到零下二十四五度。那几天过去,天气下子变暖。
秉昆说:“现在泥泞还没干。”
郑娟说:“都是新砖。”
秉昆听得起疑,沉下脸问:“你是不是已经往家搬呀?”
郑娟只得承认,她和两个儿子弄回家二三十块。
秉昆问放哪儿。
如同列晚点列车突然提速想要正点抵达终点站似,人们还没从多雪寒冷冬季缓过神来,春季便以猝然到眼前方式无言地宣布——来!
从三月下旬到四月中旬,天气日比日暖和。A市冰雪融化积水到处都是,对人们出行造成极大妨碍。不论是上班族还是上学学生,都不得不穿上夏季大雨后才穿防水靴。
光字片情形比往年更糟。光字片泥泞程度,甚至超过“二战”纪录片中德军曾在苏联大地上经历泥泞。光字片人家大人和孩子,那二十多天里生活得也很狼狈。小孩子还好说,吃喝拉撒全在家里,不出门就是。中小学生也好说,几所学校临时放假。大人们却不能不上班,回到家里就不出门也太失家长尊严。即使出去上厕所,几处东倒西歪公厕经过冰雪水灌,都满得浮悠浮悠,上公厕对大人们来说也成件危险事。许多光字片大人穿防水靴那些日子里根本就没弄干净过,出门全是泥靴。
市z.府调给共乐区几辆卡车,特批批砖。有些区干部跟着满载新砖卡车到处转,见着哪些地方泥泞得不成样子,便命车停住,指挥跟车环卫工人往泥泞中垫砖。往光字片泥泞中垫砖最多,因为光字片街道坑凹多,有地方需要垫两层砖。
共乐区群众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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