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对追悼会规格极满意
白笑川愣愣,随即跟进卧室搂着她肩,温柔地哄道:“你胡说些什呀,有些话是不能图时痛快张口就说,会伤夫妇感情。别哭,现在完全理解你心情,咱俩都不去行吧?来来来,给夫人擦擦眼泪……”
第二天早上,白笑川还没醒呢,夫人把他轻轻推醒。
他问:“打呼噜?”
她说:“想通,还是和你块儿去吧。”
他问:“怎就想通?”
人不知道她。解下,想去悼念她老伴没几个。那几个说要去,估计也是找个借口干别事去。如果在追悼会上酱油厂人没出现几个,老太太定会挺伤心。”
在白笑川家,夫妇二人也在讨论同件事。省市文联都收到讣告,老马同志生前乐于与文艺界人士交往,自然是要告知。
向桂芳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白笑川说:“自己去不好吧?”
向桂芳说:“有什不好?不错,那个曲老太太是向咱们道过歉,咱们也确实表示原谅,可这并不意味着咱们就非得去参加她丈夫追悼会,有必要吗?”
她说:“如果能连她丈夫追悼会都参加,就再也不恨她。心里没恨,咱俩后半生就会更幸福。”
“想通好,想通就多睡会儿。”白笑川温柔地把夫人搂在怀中。
老马同志追悼会庄严肃穆,很隆重。他遗体覆盖着党旗,在省里,那是最高规格追悼会,可谓极尽哀荣。
老马同志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从香港赶回来。
老马同志儿子在香港公开身份是“大陆商人”,家住在富人区,家里有菲佣有家庭厨师,过是地道资产阶级生活。老太太看不惯过不惯,也找不到在内地好感觉,所以只去过香港次,在儿子家住不到个月就回来,再也不愿去。
白笑川说:“咱们要去追悼是她丈夫,不是她。丈夫是丈夫,妻子是妻子,他们并非个系统干部。她当年所作所为她丈夫既没参与,也不见得都清楚,应该把他们夫妇二人分开来看待才对。她丈夫生从没整过人,在历次运动中人品没污点,这是有口皆碑。而且,人家生前保护帮助过不少文艺界人士。咱们就去追悼位好人、位文艺界共同朋友,难道不好吗?”
向桂芳说:“多不多,少不少,谁爱去谁去,反正不去。去,倒显得太虚伪。”
白笑川说:“你看你,怎又和虚伪二字扯块儿呢?如果你原谅她是真心实意,那你和块儿去,恰恰证明你不是个虚伪人。可如果你对她只不过嘴上原谅,内心里并不原谅,那等于承认自己不是个真实人吗?”
向桂芳被他话气哭。
“就是个不真实人,不行吗?她把生给毁,她丈夫死,还要去参加追悼会,白笑川你太强所难吧?她亲自上门来道歉,你也在场,你表示原谅,能连你面子都不给吗?你句又句地替她辩护,怎就不考虑考虑心情?正好,她丈夫死,她成老寡妇,那你干脆和这个虚伪女人离,与那个真实老太太结婚得啦!”向桂芳哭哭啼啼说完,起身到卧室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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