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晓光还是将车窗摇上。
周聪忽然搂住父亲,不顾味儿不味儿,将脸埋在父亲肩上,耿耿于怀似说:“爸,不会再承认楠楠是哥,恨他。”
他要哭起来。
周秉昆轻轻推开他,和善地说:“别这样,吸入有毒东西会生病。刚才说过话以后再也不许说,更不许当着你妈面说。你哥既然已经认错,那你
“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你点儿都不知道?”
周秉昆确实点儿都不知道。被判十年以上刑期重刑犯,亲人带给他们书、报、杂志是经过严格审查,犯人之间也禁止谈国内外政治。每个监号犯人中都有狱方指定思想监管员,他本人就是,并且是多次受到表扬很负责任监管员。
周秉昆郁闷地摇摇头。
周聪说:“妈去看你,不会跟你说那些。、姑父和大婶去看你,不便跟你说那些。以前不知道也不遗憾,以后再讲给你听吧。”
他也就只有点头而已。
蔡晓光说是俄国原装“伏尔加”,他有意强调“原装”二字。
只有在与人谈文艺时,周秉昆头脑里才会接受“俄国”二字,这时所说“俄国”专指十月g,m胜利前沙俄帝国,也就是中国北方人常说“老俄罗斯”。在谈别事时,他头脑之中就只有“苏联”,断没有什“俄国”。两种截然不同概念,在他头脑之中是严格区分。若将两种概念混淆,在从前年代会被认为别有用心。
“是苏联原装吧?”
他也强调着问道,完全是条件反射使然。
蔡晓光说:“没说错,是俄国原装。苏联已经成为历史,翻过去。”
周聪,你给听明白,刚才已经说过主要是为什回来!这个人,从来没为亲人动用过什关系。此次回来,是第次这做!你真对好意点儿都不领情吗?”
周聪低头不语。
始终没插话郑娟再也忍不住,对儿子喝道:“周聪,你给抬起头来!”
周聪刚抬头,脸上便挨妈妈记耳光。
郑娟训道:“你刚才那番话叫作自私!自私透顶!你爸那些朋友现在处境怎样你不清楚吗?你爸如果不是你大伯亲弟弟,他犯得着为你工作事操心吗?跟你大伯认错!说切听你大伯安排,他怎安排你就怎服从!”
周聪掏出手绢,想将他制服上块白斑擦掉——不料白斑下布已经有些腐朽,擦反而便擦出破绽。
“真受不这味儿。”蔡晓光摇下车窗。
三人间时无语。
过好会儿,周聪说:“姑父,把车窗摇上吧,怕爸着凉。”
周秉昆说:“没事。现在身体更棒,不那容易着凉。”
周秉昆大惑不解,扭头看看与自己并排坐在后座儿子。
周聪说:“爸,苏联不存在,解体。”
“胡说!怎可能!”
“爸,真。”
“那……怎就叫解体?”
郑娟急哭。
……
二〇〇年七月五日上午九时,监狱铁门在周秉昆背后关严。他看到周聪时,周聪已是A市晚报记者。周聪身旁站着蔡晓光,蔡晓光身旁是辆崭新白色轿车。
车驶出后,周聪对周秉昆说:“爸,这是姑父车。”
秉昆问是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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