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众人瞩目之中,吟诵完毕少年缓缓转过头来——
却见他张脸正笑得稀烂,讨好望向刚才那位羽扇摇摇富家子弟,讪笑着征求他意见。
许是这场景与预想反差太大,大伙儿时竟没反应过来。不过,醒言那满脸谦恭无比笑容,和那打着几块补丁粗布衣裳,很快就让这些习惯趾高气昂船客恢复正常。这些自信船客都相信,刚才看那小子威势十足,只不过是自己眼睛被这日光映着水光,晃而产生错觉。
只见那位秋扇公子,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品评番,最后给出评语:
“还行,字数对头,只比那诗稍微差上截;不过已经很不错!”
但见这少年不理众人,昂然仰首,拍着这画船阑干,面对那长天秋水,曼声清吟道:
“罗星点大如拳。”
众人闻得这句,便待要嗤笑;却不知怎地,这貌不出众少年,以那空廓寂寥青天烟水为背景,却自有股说不出气势。众人口中嗫嚅半天,这讥诮话语终未能说出口。而那同行少女居盈,却也是脸惊讶,神情有些复杂望着这位两天前才结识同伴。
那醒言却不知身后众人反应,昂然吟道:
“罗星点大如拳,
非常诙谐幽默,小被如此好诗感染,不禁有些失态,千万望大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原谅小!”
只是,虽然言语说得谦恭,但他那脸还没来得及撤掉笑容,却让他谦卑态度效果大打折扣。这位仁兄便觉得他言不由衷,不免更恼羞成怒,阴阳怪气讥讽道:
“哦?倒没发现,这位土头土脑、身华服小哥,倒有如此见地,想来定是满腹诗才?那今日不妨便让大家见识下!哈哈哈~”
说完,这厮便放肆嘎嘎大笑起来。
听他这讥嘲话儿,满船看客顿时也轰然大笑。在这漫天笑声中,已习惯遭人轻视当事人,反倒不觉得如何;倒是居盈小姑娘气得满脸通红,直叫少年定要作首好诗,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见这场风波已经平息,醒言便回到居盈身边。小姑娘那壁厢却脸不高兴,奇怪醒言为何与这帮人如此客气。倒是醒言淡然笑,告诉她不必与这些人计较,否则没坏他俩游兴。闻听此言,居盈这才释然。
其实少年心里还有个原因并没有告诉她,那就是他其实
打破鄱阳水中天。
醉倚周郎台上月,
清笛声送洞龙眠!”
慨然恢宏话语,抑扬顿挫间似乎蕴藉着股浩然天地之气,回荡在眼前这涵澹廓潦水天之间!
正当醒言在那船边吟诵之时,众人尽皆紧紧盯住他后脑勺,都想等他转过身来,仔细瞅瞅这位气势十足少年,倒底长啥模样。刚才光顾哄笑,还真没人留心这貌不出众粗衣少年,具体长啥样子。
于是,这满船笑声更为响亮!
见居盈因自己被人耻笑,饶是脾气再好,此时醒言心中也不免暗怒。并且,不知从何时起,醒言潜意识里已有些不愿在少女面前出丑,不由双眉竖,大声说道:
“好!小子今日便也来献丑番!”
醒言这含愤话语,端是清宏响亮;满船嗤笑声不禁嘎然而止。众皆愕然:
“嗯?想不到这土吧啦唧少年,竟有如此好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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