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乍得真笛满腔兴奋少年,便又翻开老者相赠那本曲谱《水龍吟》。只不过这回,他却有些失望。原来这本薄薄曲谱书中,用工尺符号记述笛谱委实是出人意料,匪夷所思。这“水龍吟”之曲,多用羽音,高亢之极,并且常在变徵之外复又变徵,实在是……
“不是人吹!”
这是醒言评价。
等兴奋劲儿过去,这找工作问题重又摆到醒言面前。只不过这回,醒言却没像开始那般六神无主。很快,他脑海中便灵光闪,叫道:
“有去处也!”
少年身边经过。呆呆想阵,为衣食发愁少年突然眼前亮:
“对!咋把刚才那老人家送东西给忘呢?”
正没个主张少年,忽然想起刚才那老丈赠笛赠书情节,心说自己还没拿这笛儿试试音呢。想到这儿,醒言便赶紧走到个僻静处,把那笛子从怀里掏出来,准备试着吹奏番。
说来也怪,这手中玉笛“神雪”,不仅模样清爽不俗,材质恐怕也有些特异。按理说般玉石琢成笛子,入手沉重,并不适宜长时间举在那儿吹奏;况且那石性坚硬,不似竹材那般清韧,以玉石为材料做成笛子,吹出音符往往没有竹笛那般清脆悠扬。
因此,虽说这世间并不乏玉笛,但基本上都只是有钱人家拿来装幌子:
原来醒言瞥见手中新得笛儿“神雪”,心下顿时便有主意。
原来,他猛然记起就在前几天,自己从那饶州城最大妓坊“花月楼”前经过,无意间瞧见花月楼门口照壁上,贴着张大红揭帖,上面说“诚聘笛师”云云。那
要挂上条绢丝缨珞,再打上只红檀木架,当菩萨样供在书房中作为装饰——此谓“花瓶”之用;要便有些个风流子弟,寻常会友时笛不离手,拿着傍身,看上去平添几分骚雅,大抵也就与那“秋扇”异曲同工。总而言之,这世间般所谓玉笛白玉笛,其实就是根空心石棍;江湖侠客拿来舞弄,或能趁手,那正经乐工实是吹不大得。
而这玉笛“神雪”,怪就怪在这里。它入手虽非轻若鸿毛,但比那寻常竹笛却也重不多少;吹奏起来,其乐音婉转悠扬,却比竹笛更加清灵。于是才试吹小会儿,醒言便差点要热泪盈眶!
“真要好生谢谢那位老丈!张醒言,也终于有笛子啦!”
难怪醒言这般激动。在他读书季家私塾中,也设有礼乐课程。礼乐课程中用来教授子弟识谱入门乐器,便是这种最普通不过竹笛。可是,即便集市坊间那些寻常竹笛费不几个钱,但家境穷困醒言却还是负担不起。对于张家来说,这银钱要不是用在衣食穿用上,那便是罪过。
因此,每逢这种课程,醒言便会去野山竹林中截得支竹管,然后自己用刀按规格在竹管上间隔剜上八只孔洞。只是,虽然这笛子制法简单,只要拿刀剜洞;但这竹子却并非豆腐,像这样剜刻,要想在竹管上凿出个不带棱角圆洞来,却着实不是易事。往往,醒言最后剜就孔洞,看上去不圆,也不方,或七边,或六角,八个孔洞八般模样,实在不规整。这来,他那些自制笛儿音乐效果可想而知;往往低音还能勉强凑合,但高音就实在是音容惨淡不忍卒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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