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寻常来这青楼鬼混男子,又有几个能够托付真心?风流恩客,走马章台,俱只为寻个乐子,解个乏儿;又有谁会真正愿意费钱费钞,来替姐儿赎身?——即使有那时惑于姿色而许诺出钱赎人子弟,却也往往捱不过那些所谓清言物议。
因此可想而知,现下这蕊娘,好不容易碰上个愿意救她脱离火坑痴情公子,又怎会不对他死心塌地?更何况,这位胡世安胡公子,不仅人物风流,为人更是又知情,又识趣,真个是旷世难得佳偶——
可以说,这位现下常在赌坊出没胡公子,在蕊娘眼中,简直就是个完美无瑕玉人儿,是
只是,悻悻之余,他还是有些困惑:
“为何那蕊娘,都耐不得听俺半分解劝?”
面对着这与预想大相径庭结果,少年呆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
过会儿,覆在少年眼前几案上那张诗偈,也被阵不知从哪里吹来风儿,轻轻揭起,飘飘悠悠,打着旋儿,逐渐飞出少年视线,不知掉落到何处去……
其实,正如那蕊娘所说,这醒言真个是“有所不知”——蕊娘方才那番“出乎意料”反应,却恰恰是点都不奇怪。
之下有些语无伦次话儿,刚说到半,便被蕊娘重重打断:
“与胡郎之事,毋庸他人置喙!”
——说到这儿,蕊娘发觉自己语气可能也有些重——看方才情形,眼前这张家小哥儿,应该也是出于片好意。
想到此节,这位芳名甚著花月蕊娘,也从方才满腔气恼之中,稍稍平复下来。只听她放缓语气,对面前正自惶惑不已少年言道:
“张家小哥啊,你那诗中之意,奴家也自是读得明白。只是你却有所不知,那胡郎、”
虽说,这醒言夙根颇慧,心思灵透;但他毕竟只是个十六岁小小少年,于这些男女情事上,却还着实懵懂。
——这些个儿女情长微妙心事儿,又岂是多读些礼乐诗书,便可猜懂?
因此,醒言想凭那短短几句警醒话儿,便想让蕊娘迷途知返,却显得实在是有些单纯。想那蕊娘,眼下与那胡世安胡公子,正是两情浓热之时;更何况蕊娘本就心性坚,更是将缕情丝儿,牢牢栓在她情郎身上。
说起来,饶这蕊娘端庄自持之名再著,却究竟是个妓女之身。俗话说,这青楼夜冷、章台路滑,别看现在是车水马龙,满目繁华;旦待那年齿再长上几岁,到那芳华摇落、容颜老去之时,那后半世孤苦无依凄怆景况儿,又岂只是“寂寞”二字可以绘得?
因此,这青楼之人唯出路,便是希冀趁自己颜色未衰之时,寻得可靠人儿,把那终身托付——这是所有青楼女子,最体面、也可能是唯条正经出路!
说到这儿,冷若冰霜蕊娘,却有缕晕红上颊:
“那胡公子、他对奴家可谓是痴心片,满腹真情!此情此意,天日可表;奴家又岂能容得旁人谤渎他半句!小哥这番好意奴家心领;但这种话儿,还请小哥今后半字也莫提起!”
说罢,也不待少年张口分辩,便转身拂袖而去!
——醒言到此方知,自己片苦心,已是全部白费。
“看来,原先自个儿将此事,看得太过简单。”醒言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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