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得这场突如其来烟雨,醒言对面少女却兴致更浓。抬头望望,见得头顶这轮圆月,经过方才番洗礼,现在光华四射,显得更加明亮。看着舟舷旁映水月轮中浸透人影模样,盈掬公主便回想起当日告别罗浮山,眼前少年飞上高树,在轮圆月衬托下笛歌相送情景。
此刻,这位与她近在咫尺少年堂主,正是无比温柔。听她提及往事,醒言便微微笑,说道独乐乐不如同乐乐。于是还未等居盈如何反应,便发觉自己已被人携手飞凌半空;回眸望望身后下方,则见到原先乘坐小船,正在水中荡漾;旁边扁舟中,那小琼肜正使劲向她摇手嘻笑。
这样凭虚御风,须臾间便来到栖明山峰那处最高树冠顶。等半虚半实立于树冠之上,朝四下看,这位名动海内倾城公主便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在自己面前江山,转瞬又换成另外副模样:
往西北望,烟波浩淼,明湖百里,湖岸上房舍连绵,中有灯光点点;向东南看,则青山崔巍,峰峦连绵,月色银辉中泉瀑如练,林声如涛。看这眼前四面寥廓景象,真个是山接水茫茫渺渺,水连天隐隐迢迢!
看这大气磅礴江山画图,这两位几经重逢、如有宿缘少年男女,时间心胸俱阔,只觉得灵台澄澈洞明。
沾衣,翠绡重,月明中
画船不载凌波梦
翠盖红幢
香尽满湖风
……”
就在醒言居盈二人携手树冠,正看得如痴如醉之时,却忽听得“嗖嗖”两声尖利风响,似有两物正朝他二人直扑而来!
这样婉转娇柔歌声,和着泠泠桨声,随身边荷风飘荡,似只在小船四周水云间低徊回旋,听入醒言耳中,正觉得无比清泠雅淡。
见得眼前斯人斯景,听得身边此歌此音,刹那间,醒言只觉得无比销魂——色授魂与之时,听仙音,观娇颜,逍遥乎山水之间,放旷乎人间之世,这眼前风月,又岂是千金能够买来?
正心动神摇之时,阵云影飘来,遮住月轮,湖上忽纷纷下起小雨。见雨丝沾衣欲湿,醒言便招呼声,将小艇驶入湖岸边处繁花树下避雨。这株花树,垂下千百条柔软枝条,上面开满淡紫花朵,密如繁星,就彷佛紫云垂水,如帘花幔般将这两舟遮住。现在这花之下、水之上空间,就如同处遮风避雨山洞,将这几个游湖小儿女严实遮庇住。
这帘繁花幕幔挡住雨丝风片同时,也遮却雨湖中些微亮光;于是对醒言而言,那近在咫尺旖旎容颜,便在眼前渐渐模糊。淅淅簌簌雨打花枝声中,他只觉得阵仿若兰麝香气袭来,也辨不清是衣香还是花香……
约莫半晌之后,雨声渐停,不久便是云开月明。等将小舟划出花坞,检点衣物,醒言发觉身上衣裳也只是略略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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