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到哪里去。想到昨天中午他对无情无义,故意大
感到困惑不解,也可以说有点恼火。好像他嫌昨天在婶婶家所受折辱还不够似。德正家正在起房造屋,家里木匠、泥瓦匠、帮工大堆,饭菜自然不会差,但在眼中,德正要比婶婶可怕千倍。这是人人都知道事。不过,父亲既然这吩咐,恐怕自有他道理吧。是抱着父亲交代给某种使命(而非单纯口腹之欲)前往德正家。还带上竹篮和镰刀,打算吃完饭就去他们家后面磨笄山寻草。有竹篮和镰刀打掩护,心里踏实些——旦在德正家碰壁,没人招呼吃饭,就可以装作是出来寻草,悄悄走开就是,面子上也不至于太难看。
走到红头聋子家小院边上,迎面遇见唐文宽挑着粪桶站在路当中。他朝不怀好意地傻笑。要从篱笆这边穿过去,他就用右边脏兮兮粪桶挡路;要从挨近池塘边绕过去,他又用左边粪桶来拦;要从他扁担下钻过去,唐文宽就蹲下身来。没办法,只得停下来与他搭话。他见站住,索性歇下担子,把扁担往粪桶上搁,坐在担子上与说话。他笑有点不太正经。
“你妈妈来看你啦?”
“妈?在哪里?”
“刚才从你们家出来那个大屁股女,不是你妈妈?”
“她不是妈。她从泰州来,给父亲捎口信来。”话出口,就被自己轻率吓得魂飞魄散。那个好心肠女人再三叮嘱,不要把她到访枝节告诉任何人,可她人还没走远,就已经将这个秘密泄露给第个遇见人。好在唐文宽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继续本正经地朝眨眼睛,笑道:
“傻孩子!她就是你妈妈。认得她。如果是你话,现在就去追。别愣着呀,放下篮子赶紧去追。她这会最多走到十八亩,你要去追,完全来得及。快跑,咚咚地跑!抄近路,追上她,什都别说,缠着她,跟她回家。她们家就住在城里糕饼街。右边有个油条铺子,左边有个麻花铺子。她家里养着两只雀子。只金雀子,只银雀子。每天早上,金雀子从油条铺子叼回根油条,银雀子从麻花铺子衔来根麻花……”
知道他在愚弄,可也拿他没办法。他就喜欢与村里孩子嬉闹,旦编起故事来,出口成章,用不着打底稿。这就好比在他家听说书,们永远无法知道,哪些故事是书上写着,哪些故事是他随时编出来。关于母亲这篇故事还没有说完,他老婆王曼卿已经在水码头边叫他。唐文宽笑嘻嘻地站起身,挑起粪担,似乎意犹未尽,又对说大串古里古怪话,连个字都听不懂。每当他说出那些谁也听不懂鬼话时,总是动不动地观察们反应。他大概很喜欢欣赏们脸上疑惑不解神情吧。说怪话,是唐文宽与孩子们恶作剧最后幕,好比餐后点心,而最后,照例是旁若无人哈哈大笑来收场。
好不容易摆脱唐文宽纠缠,刚走到祠堂边,就看见堂哥赵礼平也拎着篮子,从柏生家草垛边闪出来。有点不想搭理他,就装出没有看见他样子,并暗自加快步子。
礼平很快就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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