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早上,又开村民大会。村里男男女女都想看看县里大官长什样,也不用敲锣,都早早地赶到祠堂里,听他讲话。严政委倒也没有多余套话,开口就单刀直入。他说:
“儒里赵村之所以三个月还选不出个农会主任,是有人暗中捣鬼。有人暗中捣鬼,是因为他自己想当这个农会主任。这些人从旧社会过来,总是用老眼光来打量们**党人。他们认为,只要给们出个难题,让们出个洋相,给们点难堪,们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们就会回过头去求他。三请四邀,三顾茅庐,还要用八抬大轿去请他出山,来维持地方(严政委说到这里,坐在前排几个小年轻,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瞅着冯金宝。冯金宝则低声骂道:‘日你妈烂屌芯子!看什看?脸上也没写着字。’)。好嘛,你不是要跟们唱对台戏吗?们就跟你唱唱。你不是想让们上门去求你当这个农会主任吗?们偏不让你当!也罢,今天们大伙聚在起,先不选什农会主任。选什呢?就选村里最穷人。你们村里谁最穷,就让他来当这个农会主任。本来嘛,新社会就是要让穷人当家做主,天经地义。谁最穷,谁就来当这个家,做这个主。”
严政委这番讲话,是由父亲后来绘声绘色地告诉。他说他记得字不差,恐怕有点吹牛。但村里其他人转述,也大致差不多。严政委刚讲完话,红头聋子朱金顺就第个站起来,嚷嚷说:“若要论们村里最穷人,那就是赵德正。根本不用选,这个人,穷得叮当响,打小没爹没娘,可以说上无片瓦,下无寸地,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这嚷,祠堂里传来阵哄笑。
严政委倒是不笑,他和工作队几个人严肃地商量阵,果真就招呼德正站起来“亮亮相”。可惜,德正那天不在现场。他送个会弹琴和尚回镇江金山寺去。据说,那天傍晚,赵德正从镇江回来,听说自己被选为农会主任,吓得腿都软,半天不敢进村。
确定农会主任人选之后,接下来就是m;主评议。严政委让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随心所欲地发表意见。村里人大概时半会还没从巨大疑惑和震惊中回过神来,个个都低着头,没人吭气。严政委见无人反对,正要宣布散会,个年轻妇女突然红着脸站起来(婶子拉她好几把,愣是没把她拉住),大喇喇地说:
“不同意!”
严政委仔细地打量她半天,随后就笑。他问她为什不同意,语调突然变得十分和蔼。那位妇女高扬着脖子,大大方方地说赵德正不能当农会主任几条理由,而严政委则耐心地逐条加以解释。她说,赵德正不识字。严政委就说,不识字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嘛!没有人生来就是识字;她说,赵德正是个闷屁虫,要是上台作报告,保险句话也说不出来。严政委说,小时候也不会说话,见人就躲,没关系嘛,只要他不是哑巴,锻炼锻炼就好;她说,赵德正出身微贱,靠村里人施舍长大,现在反过来,让他在全村人面前吆五喝六,发号施令,有点不太合适。这抬轿子管着坐轿子,自古以来没这规矩!严政委说,那好,们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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