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宽和王曼卿举家迁往江都之后,这座院宅由渔佬柏生接手。两年之后,柏生又将它转卖给宝亮。宝亮为在拆迁中多要些赔偿费,在花园里连夜加盖处厂房。这座花园几经易手,早已不复旧观
虽然只有五年之隔,儒里赵村那片废墟,已不像第次来时那触目惊心。茅草和蒿莱长得很高,把那些乱砖碎瓦遮盖得严严实实。野生南瓜藤爬满断墙残垣,杂以野菊、牵牛和蒲公英,远远望去,派明亮斑斓绿意,直逼人眼。村前那条填半池塘,也变得清亮明澈,芙蕖泛水,萍藻飘风,倒映着天上朵朵云彩。随着邻近地区大规模迁移,那些小动物,像野兔、野鸡和黄鼠狼,都被座座拔地而起楼房驱赶到这里——它们猛地从草丛中蹿出,往往吓人跳。们甚至还在柏生家倒塌鸡窝边发现只刺猬。如果你不知道这里原先有座人烟稠密村庄,乍看,还真有点同彬所啧啧赞叹世外桃源般野趣。
同彬将这切归因于大自然鬼斧神工修复力,可在看来,真正魔术师,正是雨后湛蓝如洗天空。天空清澈和明丽,使得大地上切丑陋和粗率都可以忽略不计。朵朵云翳悬停在碧空中,投下它那静谧阴影;清风在旷野里横吹,树摇草偃;不杂丝尘滓阳光,不论照到哪里,都反射出绮丽、清澈亮色,就连更生家那堵没有完全推倒土墙,光影掠过时,看上去都显得那珊珊可爱。
同彬在他祖父赵锡光大院中逡巡良久。他想从遍地野花中找到哪怕株罂粟花,没能如愿。们两个人坐在腰门前石阶上抽支烟。同彬就跟说起他祖母冯金宝段往事。
有天,同彬去奶奶屋里玩耍,无意中发现她梳头盒中有枚磨得锃亮铜板。这是枚她用来刮痧铜钱。同彬偷偷地将这枚铜板拿去换麦芽糖,吃到肚子里。第二天,他又去奶奶屋。他吃惊地发现,梳头盒里又有枚新铜板。趁奶奶不注意,同彬再次将铜板装入衣兜。第三天,当新铜板又在梳妆盒中出现时,同彬不得不去面对这样个事实:很显然,祖母已经知道他偷铜板,而且,她正在用种特殊方式,与自己孙子默默较劲。当然,他也知道,祖母佯装不知、不动声色无言,实际上包含着潜台词:
倒要看看,你偷到什时候为止!
这样来,他与祖母之间角力,随之变成自己与自己搏斗。道理很简单,他每偷次铜板,都是在挥霍乃至践踏奶奶对自己无边爱怜和期望。他睡在床上,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奶奶无声地向他摇头。渐渐地,吃到嘴里麦芽糖,开始变得索然无味。当同彬偷到第六枚铜板时,决定终止这个残酷游戏。
事情就这样过去。奶奶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这是他们祖孙之间段不为人知秘密。可同彬说,他从这个秘密中受到教育,远比从祖父那获得无数箴言都要深刻得多。
说到这里,同彬眼圈就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噎。经过这多年世事变幻,那个直不太喜欢小脚老太太,似乎忽然在眼前变得慈祥可亲起来。
最后,们去王曼卿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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