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叔叔李国兴女朋友。”她补充说,“以前女朋友。
李白惨叫声,用力踩下脚踏板,几乎是撞开她,遁入黑夜与人群中。小城啊小城,他在心里反复哀叹,熟人
点发毛,对两人嫣然笑说:“趁早去找个女朋友吧。”冯江壮着胆做出无所谓样子问价。女摊主不予理会,说:“你得先有个女朋友。买这好看胸罩内裤送给你老妈是不合适。”
有些事物,你可能需要通过个合适女性抵达,而不是绕过,但你并没有她。在冯江家里,那个偶尔清净时刻,李白望着他手指钩挂住蕾丝边文胸,像条刚捕获鱼在眼前跳动。“你买吗?”李白傻傻地问。
“昨天偷。”冯江回答。“你摸,还有点湿,从晾衣杆上摘下来。”
只有最贱贼才偷女人内衣。这是曾小然告诉他,显然她也曾经有过内衣失窃经历。不过这份无耻感勾起李白好奇心,他伸出手指戳下。“放心,它只是块布料。”冯江鼓励道。李白指肚拂过它,又返回,捏捏它,白色,中间有海绵,似乎还有钢丝。接着,他无师自通地凑近去嗅,闻到股洗衣粉气味。冯江从纸箱里抽出条粉红色蕾丝边内裤,将其弹射在李白脸上。
“你就是这玩……女人短裤吗?”李白将手中胸罩扔到冯江脸上,有种无法解释哀伤与愤懑。
难以想象,在回家路上,李白骑着自行车稍稍走神。难以想象冯江这个家伙,在如此狭窄两室户里,怎玩弄这些赃物。家七口人,半文盲祖父祖母,凶,bao父亲和苛刻母亲,还有个成天练肌肉哥哥叫冯海,个念小学妹妹叫冯溪。水是如此之多,照冯江说法,即使起夜都会在卫生间门口排队。在这个环境里他该怎玩,他甚至连玩自己都很艰难。“羡慕你,有自己房间,居然还有院子。愿意和你换下。”冯江曾经这对李白说,又补充句,“如果你爸死就更好,或者全家死光也不错。”
傍晚,李白再次来到夜市,新潮内衣困扰着他,那明媚穿蓝色牛仔衫年轻女摊主照旧捧上具惨白断头维纳斯。有时她站在充气模特后面,从某个角度望过去,她脸填补空白。旁边个更明媚卖磁带中年女摊主拽拽她,指指李白。牛仔衫笑起来:“又是他。”中年女子则朝李白招手,问道:“你是喜欢内衣还是喜欢她?”
这些劲浪青年个体户,往往时髦、有钱、不受管束,没有国营单位小干部在规训她们言行举止、思想品德,她们持有自由就是冯江期待全家死光那种解脱。牛仔衫走过来,她娇小而成熟,大波浪头,圆脸,领子立在两腮,使脸型变得瘦削。李白慌,跨上自行车,低头察看前轮,仿佛那儿出点问题导致他无法立即逃走。事实上前轮好好。牛仔衫叉腰而立,鼓着嘴,似笑非笑,迫使他抬起头来。瞬间,他简直以为她也会说出那句话,“来!摸把卵!”幸好没有。下个瞬间他认为结识位陌生大姐姐也很不错,他已经厌倦生命中全是知根知底人,终于可以尽情撒谎。
“你是不是叫李白?”牛仔衫问。
“你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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