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忽然问不下去,他望着她,关于她,汽车上嚼泡泡糖她,舞台上吹笛子她,风雨中她,席子上她,多重印象叠加在起,每个都很有说服力,拼在起却失去维度。那时候她说过,脑瘤会改变个人性格,每长毫米就会让她变身次,等到它被切除,又会彻底改变她。最终结局只有天知道。有时候,希望这颗瘤长在脑子里。希望自己睡几十个女生(男生也可,如果都像阿波那样),往脑子里打管麻药然后被剁碎扔大街上去。李白伸出手,隔着两米远,抚摸周安娜头颅中瘤。
“它怎样,还好吗?”
“下个星期动手术,华山医院。它长大,手术死亡可能性,现在是十分之。”周安娜说,“必须摘除,它让变疯。费奖说应该z.sha,决定试试,十分之z.sha。”
“十分之九会文静些吧?”
“也许文静也许更疯,也许变成个洁癖,也许恪守道德,出家去做个道姑——被们猜到就没意思,李白。”
讨厌你这讲话。”
李白嗅到永别气息。他费解地望着她,从明星少女路走来,在某天,她终于使用李白方式讲话,但这丝毫不能让他信服。因为时光漫长略为超出记忆限度,因为易怒、沮丧、忽远忽近,你变成台调焦失灵相机,无法准确讲述,甚至连她基本轮廓都变成旧时代矫情柔光。说到矫情,有多少人都在矫情地憎恨着矫情,仿佛那道柔光曾经在旧时代鸡*过他们,不,应该说,被庞大带着柔光旧时代鸡*。
“说说那些男生吧。能说吗?”李白问。
“说。”
“你最喜欢哪个?”
“想知道少潜威事……”李白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才是没猜到。不不,他妈,其实猜到。”
周安娜大笑起来。“你再追问下去就变成另个费奖,当心狂怒给你看。”
好吧,讨厌对于真相贪婪追求,说过这话。“费奖就是上帝奖给你。”李白揶揄。“那你就是上帝白给。”周安娜反击。李白跳下床,走过去拥抱她。这是无意义拥抱,既不像安慰,也不像表白,它只是修补个未被履行完整告别。它才是真相。在那个缺损位置上,旧时代用它诡异笑声召唤李白次又次梦游,现在,它变得部分地圆满。
“毫无疑问是阿波,就是丁波。和你样,也爱写点诗,写得很矫情。有次讲出来,很伤他自尊,从此诗也不写,炮也不打。”
“你要永远记住件事,不写诗。”李白说,“简直是冒着阳痿风险。”
他们走到家小宾馆账台,李白出示身份证。由于阳痿这个词喊得太响,服务员看他眼。周安娜房间在二楼,口立柜,张硬板双人床,张旧课桌,窗外就是幢石库门洋房,距离不过五米,越过老虎天窗可以看到F学院教学楼。出事以后她就躲在这里,还算干净,没有可疑气味和不洁痕迹。李白踢拖鞋往床上躺,周安娜坐在书桌上。
“很显然这是你常来地方。每次都是这里?”李白说,“居然没有被查房。”
“去酒店要比这高档,倒是和阿波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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