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愚蠢是要被事实证明,这才自知。为什早没想到:德国人并不知道谁是木心、哪里是乌镇;他们也未必知道,远在上百年前,尼采就被译介,进入中国……距开馆还剩三个多月,助手匡文兵(木心晚年学生)早就从网络买到数十册尼采著作民国汉译本,难道们仅只展览那些汉译本?
为尼采留着展厅,空荡荡等着。办公室写字板上倒计时数字,距开馆只剩不到七十天。愚蠢后果便是着急,八月,这才想起早该动念招: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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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曼,北京歌德学院前院长,总该有点祖国关系吧,与他多年相熟,电话打去,人在南京阿克曼立即求助不是德国佬,而是履职柏林陈平——陈平,剑及屦及,亲赴魏玛,接下来故事,峰回路转,他以接二连三邮件报告以下斩获:
魏玛古典基金会主席、魏玛歌德席勒档案馆馆长、魏玛尼采学院院长、安娜·阿玛利亚公爵夫人图书馆馆长、瑙姆堡尼采故居兼文献档案中心主任,经他
商借尼采文献始末
暮色四合,几尊白色尼采雕像暗下来,墓地空无人。墓石左右是两尊全裸尼采,胯间遮着礼帽,另尊是尼采与他母亲,并肩站立,造型取自母子俩著名合影。
十余步开外,是尼采出生祖屋,祖屋边小小纪念馆连接本村老教堂,也很小,里面堆满杂物,显然很久不使用。紧挨教堂外墙,平躺着尼采家墓:他父母,他妹妹,还有他——草坪上配有雕塑墓是复制,建于二〇〇〇年,为纪念尼采逝世百周年。雕刻家梅克飞灵感来自八八九年月五日尼采发疯后两天致友人甫雅克信。尼采说,他做个梦,梦见两个“几乎丝不挂”自己,两次经过自己坟墓。
洛肯村小教堂墙下尼采家族墓园。左侧是尼采墓,放置着凭吊者赠送花束和小烛台。
教堂边是尼采出生小屋,小屋边是尼采纪念馆。黄昏,看管纪念馆本地大娘正在锁门。
天色将晚,看守纪念馆大娘锁起门来。先已在馆内留言簿写两句,跟在欧洲各国文字,以及日语、韩语、印度语、阿拉伯语留言后面:
尼采先生,今年秋后请来中国乌镇坐,木心先生将与你晤谈。
这是最短次欧洲行,前后才三天。全程由中国驻德大使馆文化参赞陈平先生引领。陈平任职文化部对外文委近三十年,适巧近年派赴驻德使馆,算幸运:凭借他在欧洲各国人脉,们尼采特展全靠他只手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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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初,决定以林风眠、《圣经》汉译本、尼采,作为木心美术馆开馆特展。林风眠画作,上海画院答应出借十幅;清末民初汉译《圣经》高仿真复制,上海图书馆答应出借;唯尼采文献文物,须得向德国交涉。过去十数年,欧美博物馆与中国合作逐年递增,心想,小小尼采文献展,德方谅必玉成。过春节,助手王家沛即向德国相关机构频频发信,回函先后到,很客气,或陈述出借文物诸多规定,或委婉介绍别机构,别机构,也很客气,然而延宕、推诿,以至久无回音。倏忽进入初夏,忙着馆内千头万绪,转眼七月,欧洲人度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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