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从你心眼里出发,你觉得如何,便要如何。如此随你心性,又怎能说是为好?这明明就是为你好罢。”
方泽生与他对视,“那怎样才算是真为你好?”
付二爷挑眉笑:“自然是随着心意,为着想。”
方泽生沉默许久,“你……心意如何?”
“心意如何,你不知道吗?”付景轩戳着自己胸口,又次郑重地说:“有你便好,没你,便是不好。”
方泽生目光深远,点点头。
“为什?”
“你这样好,总该有个健全人陪着你。陪你摘石榴也好,陪你踏秋也好。”
付景轩笑道:“真?”
方泽生皱皱眉,似是很不情愿地说:“这样对你好。”
原计划今日在山间走走,却没想这盘棋局直下到傍晚才分出输赢,最终还是付景轩赢半目,笑吟吟地抻个懒腰,推着方泽生来到江边散步。
这条江流无名无姓,由南向北看不到尽头,江边竖着盏渔灯,灯下有鱼篓、鱼线,还有几件蓑衣、几个软垫。付景轩吩咐三宝拿来两件披风,跟方泽生各自披上,起席地而坐,静在江边钓鱼。
他不喜欢钓鱼。
无论钓鱼还是下棋,都不是付景轩儿时喜欢事情。
他喜欢跑跑跳跳,每每来山里,必定会漫山遍野寻找新鲜玩意,刻不能得闲。
放下手中漱口杯,谢过三宝,又来到饭桌前吃点粥,带着两副空白画卷来到院子里。
院里能瞧见付二爷顶着头乱蓬蓬头发靠在窗前,时而展颜欢笑,时而又蹙眉摇头。方泽生展开副画轴,坐在石桌前,对照窗前景色细细勾绘起来。
良久,画作完成,付景轩也终于破解棋局,顺着窗户冲着方泽生大喊声,方泽生抬眼,刚好瞧见他飞扬眉眼落入山间,心下动,提笔在画卷中写两句话:
秋萍翠水依山院。
落影窗前有所怀。
江面
付景轩没接这句话话茬,而是问:“你知道这世间最温善又最自私,是哪句话?”
方泽生没出声。
付景轩看着他:“便是,为你好。”
“能说出这句话人,大部分都是自以为是温善,却不知,这才是彻头彻尾自私。
“何为真为?站在角度,站在立场,想所想,才是真为。”
而今却这样静坐整整天,哪都没有去成。
方泽生听他无聊打个哈欠,垂垂眼,将目光落在自己双腿上。
付景轩与他并肩坐着,问道:“你在想什?”
方泽生迟疑半晌,拇指指腹摩挲着竹制鱼竿,许久才说:“不知道……这样放任将你留在身边,到底对,还是不对。”
付景轩说:“你觉得不对?”
写完又急忙拿空白画纸盖上,寥寥几笔勾出兰草,假意描绘其中细节。
付景轩那厢匆匆下榻洗漱穿衣,胡乱吃几口饭菜,搬着棋盘走出来,见他正在勾画兰草,环顾四处,将棋盘压在画纸上,“这院子里有半根兰草吗?”
方泽生说:“心里有。”
付二爷瞥他:“心里长草多浪费?还不如长个,没事还能多想想。”
方泽生没有出声,偷偷掩掩那副绘有付二爷画卷,捏起枚棋子,将他破解棋局又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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