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时间溜到凌晨,该睡觉,云乐躺在床上,只漏出颗小脑袋瓜,眼睛圆溜溜地睁着,诚实地说:“睡不着。”
他像个不愿意午休小朋友,只想和闻野说话,无论说什都好,永远都说不够。
可这样不行,闻野想想,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书架前,拿本书,又把床边台灯调暗些,躺回床上侧身支着头,对云乐说:“那们来讲篇睡前故事吧。”
“睡前故事?”云乐怔怔,眼睛满是期待。
闻野拿本豪夫童话集,他声音很低,柔柔仿佛穿透耳朵,轻抚着他安稳心,随手翻开页,温声说:“就讲小穆克故事,请云乐同学闭上眼睛收听。”
“像不像卖火柴小男孩?”他难得开个玩笑,抚平闻野皱起来眉,“你不要觉得难过。”
“为什?”他们起盖着被子靠在床上,云乐在他怀里,像是哄着他。
“因为这都是以前事情,说给你听,不是想要你心疼,而是因为你想要知道,才会说给你听。”
闻野笑笑,问“想知道什你都会跟说吗?”
云乐“嗯”声,“什都可以。”
“哦。”云乐乖乖地听话,闭上眼。
他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碎玉落水样好听,“从前,在亲爱故乡尼克亚,有个人,大家叫他小矮子穆克”
故事不长,盘旋在钟表滴答房间里,童话里小穆克仿佛成真,在云乐脑海中踩着飞鞋,跑来跑去,他描绘着故事里画面,渐渐进入梦乡,梦里云乐迷失方向,他站在片荒辽空地上,看到受伤自己依旧靠在诊所门前,痴痴地望着段菲离去那条路,以及几个路口之后,黑暗家。他不受控制地走过去,被看不到黑影扯着,突然,有人握住他手腕,把他救下来,拽着他,带他朝完全相反方向奔跑,茂密树林遮挡他视线,被那人把拨开,顷刻,晦暗世界亮,树林后面有热烈阳光,有掉光叶子长满果实枣树,有爬到房檐上追赶着蝴蝶挥着爪子围巾,有对开明善良爷爷奶奶,有开满整个心房奇异花草,有动听歌声,有完美童话,他再次扭头,看向坐在诊所门前自己,他被老医生扶进屋里,点点消失不见,连带着那条街,连带着那个家,云乐慢慢地收回目光,紧紧地握着闻野手,踏上归途,也踏上新生。
“那,你喜欢什颜色?”闻野说。
“白色。”因为白色干净。
“你生日呢?”
“六月十八号。”明明出生在最热情夏天,却被冰封在最严酷冬天。
那之后,闻野问每句,每个字,他都认认真真地回应着,两人像是抱在起说着悄悄话,咬着耳朵,偶尔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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