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完这切,再无事可做,伊墨重新躺下,在这人棺木里侧躺着,面朝白骨闭上眼,只手无所事事搭在白骨之上,指尖微微勾挠不休,仿佛怀中并非枯骨,而是活生生人,那人在他怀里看账目,他就闭着眼搂着他,手指在他身上轻轻挠着,搔挠通常会惹来怀里身子扭几下,摆脱那作怪指尖又继续看账目,看几页,又扭几下……明明是互相干扰,却又仿佛就该是这样,天经地义,闲散安谧。
伊墨就这样睡着。
他怀中骨头是散,在他睡着后个转侧间,又被扰乱,肋骨与臂骨跑到处,颅骨也歪,从玉枕上滑落下来。伊墨醒过来,恰好扶住,便抱进怀里。
亦低声喃喃:“沈清轩。”看你,睡觉都不安分。
沉默片刻,他取出个黄铜般葫芦来,打开葫芦口,墓底顿时香气扑鼻。伊墨晃晃那葫芦,再看看怀里那人颅骨,竟微微笑下,开始讲这葫芦,这葫芦中酒。
是光润而冰冷。摩挲片刻,也不知为何,就有些气闷。
说不清道不明气闷。却又无处排解。
这世上唯陪伴在身侧,体恤妥帖人,已经入土。他就是想说话,也无人可说,只能放在心里,无事时,自己将那些事,那些话,在心里说给自己听。仿佛只反刍动物。
伊墨想想,化蛇形,也没有在墓碑上流连,而是头撞向那堆黄土。坟上黄土簌簌滑落,顿时出现道裂缝,伊墨便顺着那道空隙钻进去。
墓里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泥土腥气里伴着木材腐朽味道,以及尸骨气味,混杂在起,变成股浑浊气息,着实难闻。伊墨却仿佛无所觉,继续往前行,碰触到木棺也没有停顿,又头撞上去,棺木被他生生撞出个窟窿,里面依然黑漆漆,且那浑浊气味,更浓。
这其实是他抢来酒。能酿出这“百日醉”,除当年那个点化他道士,再无旁人。仙家酿酒,自然是好酒。他下山去寻他
伊墨顺着那个洞口,直接潜入棺底。感觉上碰到尸骸,才化人形,躺在棺内。
刚躺下去,便觉得压到什,又连忙侧过身,似乎又碰上什,能碰到什呢?这棺木里,除沈清轩还会有谁。三番两次被硌躺不安稳,伊墨便有些烦闷,手将那些骨骸都从身下推开,边晃下指尖,团绿色光亮就浮起来,影影绰绰,浮在狭小空间上方,逐渐变大,逐渐明亮。
他见到刚刚硌自己东西,是沈清轩指骨。将那指骨拿起来,伊墨喃喃着自言自语:“成这副模样,还不老实。”这话他说得大言不惭,丝毫不觉得自己钻到人家棺木里去占人家地盘有何不妥,理直气壮很。
借着头顶光线,伊墨就侧躺在边,将那些骨骸重新摆放,又扯扯那些烂掉碎布,本是沈清轩入殓时身上衣物,尽悉被他扯去,烂烂堆看着又嫌碍眼,他就在棺材里放把火,用妖力控制着,将那些腌臜物什都毁,所幸不曾造成火灾,否则棺木地底自燃,又该录进县志奇闻志里去。
将白骨都摆好后,伊墨又摸索着,找到那人头皮,连着发丝起,往颅骨上放,放上去却嫌难看,就将那些发丝头皮都掖进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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