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玖便道:“你若随从军,来日战死沙场,老母何人侍奉?老父何人给养?家中香火何人继承?独子留家,是规矩。莫说。”
就这拒。
那孩子红眼,句话不说便跑。
哑伯打着手势辩解,季玖看好会才看明白,原来那孩子有个兄长,五年前从军,后来死。兄弟两人感情原就好,兄长死,弟弟虽小,却立志要为哥哥报仇,直没有门路,听说这院中住个将军,才找哑伯帮忙。
季玖不语,背手站许久,才道句:“他兄长虽死,却是为身后城中百姓安宁,而非人之故。他却因私仇而入军,弃老父老母与不顾,非忠非孝,更不要。”
坐会,就起身,将床榻收拾好,抱褥子去院中晾晒,又将弄脏织锦绢布都扯下来,拎个木桶,去河边清洗。
做这些事时候,季玖脸上也是淡然,只有在低头搓洗那上面可疑痕迹时,耳朵后面才泛起些红,羞也羞不动声色。
自那之后,季玖就没有再见过伊墨。
等待皇喻还没有来,季玖也沉得住气,饮酒作画,吟书击筑,小院上空日升月落,过年。
伺候他生活起居还是哑伯,每天清洗院子,照顾他三餐饮食。唯变化,倒是这年开春时,季玖往来书信频繁起来,几乎每隔几日都有骑着快马人,叩开院门。
日上三竿,季玖迷蒙着醒,他睁开眼,头痛欲裂。又重新阖上眼,动不动躺着,脑中全然是片空白。仿佛天地混沌时期,天与地还是个巨大蛋,他就是那个蛋里沉睡婴孩,懵懂而无知。没有记忆,没有过往,没有曾经,也没有未来。茫然不知世事安宁着欢喜。
可他终究不是婴孩,宿醉空白过去之后,曾经发生过事便在脑中幕幕飘移而过。季玖眨眨眼,彻底醒。
扯着被子坐起身,季玖倚着床头,揭开帷帐。
原以为会看到凌乱并没有出现在眼前,端正桌案,叠好公文,摆放着纸墨笔砚,连茶盏都完完整整放在桌上,并不是记忆里碎片。
季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切不过是黄粱梦。
哑伯张嘴,点点头走。
这样小事偶
哑伯虽是个乡下人,却也知道这院子里人身份非同般,若是有事,差不离就是军事。
这日哑伯领来个孩子,十四五岁年纪,梳着两个垂耳髻,憨憨眉眼,来找季玖。
哑伯不能说话,就让那孩子自己说,那孩子腼腆狠,话还没说,脸上先憋红。季玖看这情景,心中已明大半,就问:“来找,是想从军?”
哑伯“啊啊”喊着,边点头。指着那孩子,又指着季玖,示意想让他跟着季玖。
季玖问他有无兄弟,那孩子摇摇头,又问有无父母,孩子连忙又点头。
紧接着,他看见那坛酒。
从地里挖出来,还没有擦拭干净泥土,更没有开封,像个刚从土里刨出来果实,带着与生俱来香味,端正立在长桌中央。
这是他要春酒。季玖想起来。
接着很自然想起那人趁着天未大亮,偷偷去人家院子里刨酒情景,也不知是滑稽多点,还是心酸多点。
只是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切都与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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