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他教很好。”回到喜房,柳延如是说,心中愈发
“小宝,”柳延低唤声,道:“你受委屈。”
怎会不委屈呢?捧在手心里长大孩子,尚未成年便被丢下,又跟着伊墨跋山涉水,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却又不相识。
三世记忆回来,柳延抚着他发顶,只余句:你受委屈。
伊墨在旁看着,因彻头彻尾经历整桩事件,又是局中人之,所以时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委屈谁。
或许谁都委屈。也或者,谁都不委屈。
许明世呆,反应过后几乎跳起来,喊道:“你才是贼,你才是贼!”
那老小孩模样,倒是把旁人都惹笑,柳延也笑着,忍不住推他把道:“这脾性却没变。天色已晚,这院子小,没你住地方,赶紧下山找家客栈歇息吧。”
许明世不跳,站住身子“嘿嘿”怪笑声,指着他鼻尖道:“这急着赶走,当不知道吗?”
“什?”柳延莫名其妙问。
许明世说:“你不就是想洞房。”
礼成。三人上来恭贺,沈珏取酒,将酒盏斟满,五人各自饮,老仙与许明世饮完便要散去。都知道这双新人不易,谁也不忍心叨扰。
伊墨送客到门外,老仙迟疑着道:“你再想想,若是改主意,年后你便跟走,如何?”
伊墨知他好意,点头应。
老仙明知希望不大,却也还是欣慰,笑下,身影倏忽不见。
许明世拱手道:“也该走,再去游玩年,等日子近,再来看你们。”虽未明言,却也是道别。不能成仙道士,最后也免不死。肉体凡胎,总会有这遭。
沈珏抬起脸,破啼为笑语:“愿意,没什委屈。”
愿意,所以苦也不是苦。委屈也不是委屈。
再多血泪挣扎,也抵不过句:愿意。
甘之如饴。
柳延攥紧伸过来手,用力握住,侧脸凝望着身旁男子,面露微笑。
光影重重院子里,柳延耳根下子红,斥道:“胡说八道!”
许明世还欲说话,被旁沈珏喝声:“还不快走,要撵你吗?!”也算是替柳延圆场。
要说许明世,这些年谁也不惧,独怕惹恼沈珏,实在是当年弑人父母,心中惭愧狠。加上两百多年过去,沈珏也没有找他偿命,心里益发愧疚厉害,所以沈珏恼,他就乖,连忙告辞。
客人们散,关上门只剩家人,回到屋里,烛火摇曳中沈珏望着柳延,许久方喊声:“爹。”
这声似带着泣音,透着股可怜委屈,让柳延瞬间难过起来。两百年前抱在怀中婴孩已然成挺拔青年。这中间,只有第世相陪十三年,而第二世,却连十年都无有。他在眼前青年生命里,缺席大半。
正说着话,柳延从里屋出来,望着许明世道:“你竟老成这样。”
许明世哼哼声,望着对方年轻光滑脸,忿忿道:“你也会老。”略顿,又指着伊墨:“再老也老不过你家这老妖怪!”
柳延眯起眼,戏谑着道:“他是妖怪,老又何妨,你是人,却老成这模样,岂不知有句话吗?”
“什?”许明世傻傻往陷阱里跳。
柳延笑眯眯地道:“老而不死,是为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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